“大娘,你的钱……”
包租婆跌跌撞撞的,头也不回。
时间流逝,一直到夜幕降临。
一道人影始终都在黑水镇的大街小巷里摸索着、寻找着,半点也不觉得疲倦。
反而是到了夜幕时分,包租婆发现自己的眼睛好转,也适应了黑暗,她更能看见东西了。
她走在夜市的街口,堆着笑脸,逢见一人就问一人:
“您看见我家巧哥了没?
对。是个留着葫芦头的小孩,八九岁的模样……好嘞,谢谢您了,您吉祥。”
又等到日出时分。
包租婆的身影终于从街道上消失了。
可是再一直到夜里,大杂院中的人们都没有瞧见包租婆回来。
当天晚上,附近街道上就开始传言,这丢了孩子的婆娘,是被野娃娃犬的哭声吸引,走到了镇子外,然后被吃了。
也有人说那包租婆是一脚踩空,在河边落了河,这才尸骨无存的消失了。
还有人神神秘秘的说着内情,道是那包租婆卖假鱼饵,被人给恨上了,这才拐了她儿子卖出镇,现在是对方担心事情再闹大,就又把她也杀了。
只有一头站立在屋檐上的黑羽八哥,它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是那包租婆徘回在丹房的门口,突然有一个小门打开,丹房中有人走出,将那包租婆给叫了进去。
再然后,包租婆就再也没有走出来过。
……
“您吉祥,巧哥、巧哥是真在这儿吗!?”
“你!你怎么把这婆子也带到这里了?”
“干爹,是这婆子又找来丹房了,今天还在街上撒泼打滚,万不能留着她了。否则真要是走漏了风声,或者来个多管闲事的主儿……”
“唉!也是怪你,抓镇子里的娃娃作甚,白惹麻烦!”
“嘿、这能怨儿子吗,还不是您那丹药,那日正值关键的口子。只怪镇子里的货价最近飞涨,压根没有人愿意犯禁,这才让那天断了货。”
“丹药可遭了影响!?”
“干爹放心,儿子当日没走几步,就在丹房中寻见,及时补充进去了,半点影响也没有。而且镇子里的,似乎和外面的不一样,效果格外好哩!”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这母女俩……唉,那就让她们见上一面吧。”
顿时,有大哭的声音响起:
“巧哥?巧哥!是你吗?”
两道瘦小的影子,继续低声议论着:
“干爹打算怎么处置这肥婆?”
“不能让她再出去,那就把她……这样你看管着药炉,她俩还能再见几面。刚好你之后出镇参加大点兵,也能用上,可以护卫你身,这样稳妥一些。”
“干爹吉祥!谢谢爹爹了!”
“你是我儿,何须如此。”
“对了,干爹。这婆子近来找了不少人,丹房中就有人问过这事。若是不想存了走漏风声的风险,依我看,还是得想办法处置处置,以防万一。”
“嗯。但是也不能动太多人……就这样,那几个帮了这婆子忙的,你拿个章程。也就两三个罢了,其中棘手的,就由我来想办法,正好借着大点兵动手。”
“爹爹周到!”
一方昏暗发红的密室中,老鼠窃窃私语着。
而一个肥壮的身躯,她趴在点灯的笼前,身后如山般的背影,压在了那两只老鼠似的人影之上。
包租婆躬着身子,看着笼中昏睡的小人儿,她的声音发颤,却又饱含欢喜:
“阿娘找到你了,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第84章 郭道人赠宝
第二天天明时分。
在丹房的众多道童上工点卯时,余列给自己放了工。
他走出丹房的大门,瞥了一眼蹲在墙角的八哥,继续不动声色的往茶室走去。
简单用了一顿早饭之后,余列才返回了独居的石屋。
与此同时,八哥也乘着没人注意的空隙,落到了石屋所在的小院当中。
进入石屋当中,余列稍作休整,就从袖中取出了捏成芝麻大小的强血丸,给八哥喂了一粒。
然后八哥才撇过脑袋,伸出自己的爪子,两眼紧闭,露出一副任由余列处置的模样。
余列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嘀咕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他紧接着就又割破八哥的爪子,一人一鸟的手爪贴合在一起。
如此做法,便是降兽丸丹方当中所提到的“血握”之术,能够让气血相同的人和禽兽,一定程度上分享互相的感知,方便交流。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余列修炼毒功的缘故,他的血液带有毒性,现在连金属都能腐蚀了。即便炼制时降兽丸融入了他的血液,禽兽服用后,会对他的血液产生抗性。
但是余列私底下用其余的禽兽做过试验,他发现即便是黑蛇鱼这种东西,也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就承受他的“血握”。
也就八哥这个家伙,或许是因为长期被余列用来试毒,它不仅具备了毒抗,而且其能抗住的毒物,和余列的有很大的重叠。
再加上它又是一只灵鸟,简单的喂养了几日,就能和余列进行“血握”而不死了。
只是此鸟性子着实是一言难尽,它不怕中毒,却偏偏怕见血,若非这厮平常啄食起带血的黑蛇鱼,都是欢快的很,余列都要怀疑它是不是有恐血症了。
微阖眼帘,余列身上的气血和八哥身上的妖气纠缠。
一幅幅画面,慢慢的出现在余列的脑海中,虽然模糊,但是他隐约可以辨认出八哥最近的见闻。
很快的,余列脑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包租婆消失于丹房的场景。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目中露出惊疑之色:
“果然有蹊跷,当真是丹房!”
他松开八哥,随手又弹了一粒芝麻大的强血丸进八哥嘴中,然后踱步思忖起来。
从包租婆消失于丹房的一幕来看,余列可以肯定,绝对就是丹房当中的人,而且还是厉害人物,对包租婆和巧哥动了手。
思量片刻,余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再次的意识到,镇子里的规矩就算再是森严、再是有保障,也远不如自己就拥有实力要安全。
此包租婆母子的下场,就是一个典型的证明!
至于对方俩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余列却是暂不考虑去探究。
且不说他只是大杂院中的一个旧租客而已,他余列现在也只是一个中位道童,连上位都不是,有个什么资格去替别人主持公道?
一时不慎,他就会折了自己!
余列心中暗暗思索着:“或许有朝一日,等我成为了道徒,入主那丹房,或可借助此事发挥一波,杀鸡儆猴……”
思量完毕,他平定心神,将这些杂念全都压下了。
接下来,余列又取出了配药的工具,开始在石室当中,配置今日炼制好了的丹药。
一直忙活到了深夜。
余列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并没有直接上床歇息,而是略作思忖后,当即收拾收拾,又往黑街所在的方向走去。
余列这是要去老于头两人的杂货铺,将和对方约定好了的东西,给取到手。
前些天的时候,老于头就已经知会过余列,让他近来抽空去一趟,只是余列的杂事颇多,便还没有去。
今日正好他炼制完了一波丹药,又被包租婆母子的事情触动了一番,余列私以为还是先将保命的家伙事儿取到手为妙。
早一日拿到手,早一日多一分安全。
低调的行走在夜幕阴森的黑水镇当中,余列轻车熟路的,就又进入到了嘈杂的黑街中。
一派热闹的场景,立刻扑面而来。
他落身在其中,一时间竟然不得不和旁人摩肩擦踵。
这黑街,可是比从前要繁华热闹得多,同时也混乱了近十倍!
余列前些天还听老于头说,最近每日都会有穷疯了的家伙,只借入门钱,然后特意来黑街当中行窃。
余列警惕的捂着自己的血蛤肚,瞥了一眼入口处,发现竟然有近十只孤零零的各色手爪,像腊肉般挂着,警示着来往的众人。
即便如此,他走了几步,依旧是感觉隐隐有人盯着自己,并且还不只一道。好在他的气血也强横,并没有不开眼的货色敢真上前来叨扰他。
一路绕行,余列顺利的来到了杂货铺,他敲了敲门,铺子中顿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谁呀?”
余列按照约定的暗号,继续叩门,然后出声:“道兄,是我。”
“哟!”铺子中懒洋洋的声音一变,矮门立马打开,然后一个蒙脸的脑袋伸出,看了看余列:
“快进快进!”
下到洞室中,蒙面人摘了遮掩,露出一张方脸,笑道:“哥儿你终于来了,老哥可是等你有几日了。”
“实在是劳烦郭道兄等候了。”余列和对方寒暄几句,立刻就说出来来意。
而郭道人也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他在余列进屋之后,就在一旁的货架子上面翻找,取出了一方木盒的,以及一张单子。
将两样东西都放在矮桌上,郭道人当即介绍:“此木盒中,便是老哥按照你的意思,以及依老哥的经验,给伱准备的一套符纸。”
余列闻言面色微动,他一拱手,便轻轻打开木盒,发现当中顿时一阵灵光流转,叠着一张张或苍白或淡黄的符纸。
郭道人掰着指头,说:
“这里面有敛息符七张,足够你隐藏气息七日;定神符三张,能让你解脱困厄三次;净水符、净衣符各三张,一张可用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