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只会布阵,不知取药该如何,烦请道长能者多劳,自行安排。”
一句轻飘飘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道友若是真不会,那么不如余某来教你?”
桑玉棠瞪大了眼睛。
此女好歹也是筑基道士了,即便在桑家中天资出众,早早的就筑基入道,如今身子也依旧纯真,但并不代表她真个就是被养在闺房中的二八小姑娘。
她年纪也数十了,自然是知晓诸多取药的法子,甚至也曾暗暗参悟过一些房中方才能施展的秘术。
被余列这样一说,她脑中浮现的画面,可不要太多!
但是此等有失体面的事情,如何能为之?!
桑玉棠立刻就要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想起来以“人中醍醐”来布阵的法子,乃是她自个提出来的。
刚才她还一本正经的劝导着余列献药,结果现在对方愿意,只是让她帮忙取药,她却是又不从,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一时间,桑玉棠站在紫铜巨棺上,她的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一处放,甚至还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咻得取出了一件道袍,披在身上,遮掩住了余列的目光。
此女低着头,欲言又止,目中纠结不已。
余列瞧见桑玉棠从刚才的一本正经,到现在的局促挣扎,其眼中顿时生出了趣味之色。
此女也顿时在余列的眼中,显得鲜活了不少。
若不是祸乱域实在是个陌生地界,此女也是个陌生人,且身上的气质也纯真,余列都会怀疑,此女是否是被道庭安排过来细作,就是想故意的引起他的兴趣。
好生打量桑玉棠数眼,余列摆摆手,开口道:“罢了罢了。”
女道闻言,身躯顿时松懈,大松一口气。
她望着余列,脱口道:“余兄想通了?多谢余兄献身!”
话声说完,桑玉棠便要转过身子去。
但是余列再次无语,他的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赶紧伸手制止了桑玉棠的转身,没好气的说:
“想什么呢,你乐意,本道还不乐意呢。人中醍醐既然如此珍,你我萍水相逢,怎能轻易授予?若是只给一点半点倒还罢了,余某也就当做个善事。
但你是用来布阵,即便是用作‘药引’,所需数量肯定也是不少。若是你得之,私藏着,今后用来咒杀本道,那本道可就倒了大霉了。”
桑玉棠闻言,连忙解释:“余兄息怒,玉棠绝无此意。而且此等压胜小术,六品以下或可为之,但六品及以上,筑基过后的道人,不管修行的是何种道法,都已明晓道途,顶多被恶心到罢了。
真要达到咒杀的程度,那得屠戮大量血亲才行。再说了,即便有人炼制成功,你我筑基中人,体内血脉时刻都在变化中,旧有的血亲,如何能害到你我?”
此女急声解释完,她又偷偷般的补充了一句:
“还有,布阵所需要的量,不一定非要那么多,这得看道友的质量。若是质量尚可,完全可以掺水使用……”
“够了!”
轻喝声从余列的口中响起,桑玉棠越是解释,他的眉头就越是拧紧。
这女道,真当他是奶牛,想要挤奶呢,连质量如何、或可掺水都说出来了。
余列懒得和对方再啰嗦,他的面色恢复平静,咻得也给自己披上了一件道袍,然后便袖子抖动,一只又一只嘎嘎乱叫的鸦八,从他的袖子当中飞出来。
“你不是需要极具生机的材料吗?贫道这里有可以代替的。”
余列指着从袖兜中飞出来的鸦八们:“咯!便是这群家伙。若是质量不过关,你拿它们用来血祭,也是可以的。”
“这、、”桑玉棠瞪起眼睛。
她脑子一懵,刚开始还以为余列是让她“杀鸟取卵”,用鸟中醍醐来代替人中醍醐。好在听见了“血祭”二字,她顿时回过神来,发现余列的意思并非是那般。
旋即,余列朝着对方挥手,桑玉棠懵懂,听话的走上前一步。
余列附在此女的耳边,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番鸦八的假不死之身,并且告知此鸟体内的生气,那是极为充裕,都快满溢出来了。
而他正好就是丹道中人,此等事关药效的判断,乃是极为擅长的,让桑玉棠勿要以为他读书少、见识短,就否定这材料。
桑玉棠听见了鸦八的不死之能,她的目中露出愕然之色,十分想要再仔细的打听,看看这究竟是何种道法造就而成的。
面对她的询问,余列都只是笑而不语,催促她快点动手做法。
鸦八凑在一旁,它瞧着两人苟苟且且的,压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嘎嘎乱叫着,自娱自乐。
这厮还仗着分身不怕死的特性,屡屡的在紫铜棺材边上跳来跳去,挑逗般的玩弄着岩浆湖泊底下的火焰。
另外一边,余列和桑玉棠神识交流后,没过多久,便定下了一方阵法。
桑玉棠退后一步,作揖行礼,口中轻喝:
“承蒙余兄信赖,借出此等道兵!”
她根据余列的传授,神识蔓延到百来只鸦八身上,居然仅仅几个呼吸,就将余列传给她的火鸦阵,也消化到手,可以号令了。
这一幕让余列看向她的眼神,不由的变了变。他第一次认识到,此女在阵法方面的能力和天赋,果真非同小可!
下一刻,数百只鸦八依旧不知接下来是否危险,它们盘旋在紫铜巨棺上,听令的上下飞舞。
嗡嗡嗡!
一方火气腾腾的阵法,在棺材上展开,其阳刚凛冽,隐隐还形成了一只巨型的火鸟气息。
此火鸟的腹部隆起,羽翼修长,如凤似凰,正是参照着传闻中的三足金乌,而临摹得出的火鸦之像。
它刚一成形,便开始主动的吞食棺材四周的火煞之气,气焰也是凶凶。
但是嘭的!
鸦八们玩得正飞起,一得听桑玉棠的号令,口中嘎嘎声戛然而止,旋即发出了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只见它们的身上火焰汹涌,皆数爆燃,一只只鸦身炸开,化作了一团团血雾,让那火鸦之像更加的真实。
余列面对如此情况,面色依旧平静。
因为以鸦八的分身血肉作为祭品,布置出一方血鸦大阵,正是他刚刚主动要求的。
毕竟,仅仅破开火海金锁阵,可不是他想要的。真的只如此,那么他的墓地之行,岂不成真成了白费功夫,是白跑一趟?
第560章 抽取生机、灵珠神威
一团团血雾在半空当中炸开,火鸦阵凝聚成形的巨大火鸦,越发的凝实。
桑玉棠望着火鸦阵,她的目中既是振奋,也是带着几丝担忧。
此女暗暗的传音给余列:
「余兄,当真要继续对这火海金锁穴动手?此举变数太大,若是不成功,那底下的乌真巨兽可能就会再现……不若你我还是先行离去,从长计议?」
她再三的劝导着余列:「反正你我要在此地至少待上十年,日子还长着呢。」
余列面色不动,坚定的传音:「且依计策行事!其间若是出现岔子,余某保你一命!」
桑玉棠听见余列如此回应,她心间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心生不满或是怨恨,老老实实的继续操控着火鸦阵。
余列从之前到现在,已经屡次的展露出了不俗的手段。
桑玉棠只得选择相信,甚至她心间也暗暗的期待着余列的图谋能够成功,到时候她便也能沾沾好处,喝点汤水。
枭!
火鸦成形,其发出尖啸声,回荡在岩浆湖泊中,惊起一阵阵的波动。
此鸟的身形,已经超过了九丈,羽翼覆盖在巨大的棺材上,能将之完全遮盖住,并且让余列和桑玉棠面露期待的是,当这尊火鸦探出巨棺的范围时,底下的岩浆湖泊虽然躁动,但是并未直接喷吐出岩浆。
一股股燥热的火煞气息,正源源不断的降临而来,企图将这只火鸦虚影给碾碎。
当发现碾碎不了后,一股排斥之力果然如桑玉棠所预料的那样,出现在了四周,想要将火鸦驱逐走。
「善!」余列望着此景,不由的暗赞。
而在两人动作时,那紫铜巨棺中的人,它虽然静默不语,但一直都没有忘了棺材上的两人。
此獠时刻的关注着,在发现余列、桑玉棠两人之间的暧昧举动时,它的目中还露出了期待。
这份期待,并非是想要听墙角的期待。
若是余列身处在棺材中,会发现此獠眼中的神色,和当初那阴魂塔中的老井木犴颇为相似,它此獠似乎也能从余列二人的双修当中,获得某种好处。
只是当余列二人披上衣物,并未双修,而是放出了一群道兵飞鸟时,棺中人就迷惑了。
现在火鸦阵法彻底成形,且那只火鸦身上正在冒出勃勃生机,更加让棺中人心惊。
「不好!这一男一女,居然并未想要靠敦伦来坏掉此地阵法,而是拿出了这玩意!该死的,他们两人不敦伦,本道如何迷惑他们,让他们暗结珠胎,再偷偷的潜入那女子的腹中!」
原来这厮为自己逃生所规划的众多计划之一,就是想要投胎在女子腹中,如此就能不惊动到火海金锁穴,将魂魄逃出去。
但很可惜的,余列二人并未按照它所期待的那样进行。
虽然心间又惊又怒,但是此獠并未立刻就插手,而是想要冷眼旁观,寄希望于余列二人的图谋会落空掉。
它不怀好意的想着:「老夫已经被困在此地数百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期间也并非没有其他道人寻找过来,但是来一个死一个。即便你二人颇有手段,但怎能敌得过惑乱仙宫之人布置的阵穴!」
另外一边。
余列和桑玉棠虽然不知道,棺中人为何现在十分之安静。
但是对方不吭声,正好能让他们抓紧时间,去撬开火海金锁穴。
随着时间的流逝。
桑玉棠手中的符牌一方方的飞出,她在火鸦阵的基础上,临时的改造着阵型,让火鸦阵更加适合在此等岩浆火煞之地发威。
呼呼呼!几个时辰过去,原本九丈多的火鸦虚影,赫然长到
了二三十丈高大。
此时的火鸦,每每呼吸吞吐一口,就能将岩浆湖泊中的火煞之气吞吐一大团,也得亏此地的前身极度疑似乌真世界的地心,灼热至极,火煞气息几乎无穷。
否则的话,若只是寻常的一座火山,估计要不了几日,这头火鸦就能将整座火山给吸食干净,变作成为一座死火山。
如此情况,不仅让棺中人越发的惊疑,也是将余列、桑玉棠两人给惊讶到了。
余列没有想到,他惯常使用的火鸦道兵阵法,居然能达到如此威力。
桑玉棠也是没有想到,余列拿出的这方阵法,会这般契合此地的环境,且那些用来血祭的火鸦,其生机气息也果真是浓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