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怒吼:“下一场、下一场!”
新的赌局死斗,立刻开始!
可是下一刻,高利道童的面色猛然一变。
因为一个巨大的身形,忽然从赌坑外翻下,其人如同一口巨钟般,体冒黄光,仿佛铜铸一般。
来人并不是余列。
巨人站定在了高利身后,轻轻捏住了他的头颅,憨笑:
“有人,请我和你赌!”
更加让高利心悸的是,赌坑外收钱的小厮们,忽然扯着嗓子喊:“下位对中位咯,赌残还是赌死,买定离手!过时不候!”
高利瞳孔微缩,下位对中位,他怎么可能赢得了?!
高利猛的往看台上扭头看去,发现余列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吃着茶,磕着花生。两人对视,余列还朝他微微一笑。
高利的脑子彻底一懵了。
立刻,赌坑中就有气急败坏的尖声响起:
“不!我……咯!”
高利想要叫喊什么,但是他身后的巨人已经双手合拢,捂住了他的口嘴。
高利瞪眼,顿时亡魂大冒,他不敢继续定住,立刻就撕咬向巨人的手掌,想要挣脱出去。
其猩红的长舌就像软刀子一般,从巨人的指缝中哧溜窜出,想要刺破巨人的七窍。
可是落在巨人的身上后,高利的长舌就如同刮在铜像上一般,只是嗤嗤咯吱作响,刺耳的很。
巨人浑身铜黄的,呵呵狞笑:“小青蛙,你好吵闹。”
吱!
高利的长舌被一把扯住,铜黄巨人拖起高利的身子,旋转晃动,就好像在甩动一具破布娃娃般,在赌坑中肆意的摔打!
轰隆隆!
没有过多久。
噗嗤!
一道瓜果破裂的声音就响起……
赌坑安静下来。
坐席上,余列望着,放下了手中的花生,叹口气:“自讨苦吃。”
他低头掸了掸袍子上的花生皮,站起身,笑着朝赌坊管事拱了拱手,然后拿起自己的欠条,从容的往外走去。
高利贷这事,总算完结了。
桌前,只剩单道童一人还呆坐着,他看看余列晃悠的背影,又看看赌坑中,那团连个遗言都没能留下的模糊血肉。
单道童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完了,刚傍上的头儿,没了!”
其他的赌客们再次见血,则是更加兴奋,怒吼连连,觉得刺激得很。
第44章 诱人机会
余列拿好自己的欠条之后,往钱庄赌坊外面一路直走而去。
路上,他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欠条,确认就是自己画押的原本,然后立刻就撕烂掉,又揣在袖兜中,打算带回去再烧掉。
不过当就要踏出钱庄大门时,钱庄伙计突然闪身到余列的跟前。
“客人请留步!”
伙计打着拱手,笑呵呵的邀手,请余列往一间偏房走去。
余列顿住脚步,他目光微冷,发笑说:“何事?你家主子找我?”
谁知伙计摇了摇头,回答:“不不,是坊中有一位贵客,想要本坊引荐一番,希望见一见客人。”
余列微微一愣,眼睛微眯。他还以为是自己玩死高利之后,惹了赌坊,又或者是其他事,结果压根不是赌坊找他,而是另外有人。
“贵客?”
略作思忖,余列还是开口:“带路。”
反正不管是赌坊老板,还是贵客,余列暂时都惹不起,与其避而不见,不如当面见一见,是刀是枪,之后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并且来钱庄还钱之前,余列一早就和萝卜头等人提过一嘴,只不过当时他仅仅是说要还利息。
伙计立刻带路:“请!”
这一次深入店铺内里,走的路和单道童领的路不一样,不仅听不到惨叫声,连通道的地板都铺得光溜,两侧陈设精致,有瓷器瓜果作为摆件,散发出阵阵清香。
不一会儿,来到了一间暖房前,余列还没有见到火炉,就有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让人惬意。
伙计掀开红粉珠帘,说:“贵客、掌柜的,客人来了。”
余列刚一躬身钻进去,就又感觉身子上竟冒出一股寒意,冰火两重天似的,但消失的也快,极像当初他进入藏书阁时的感觉。
接着,余列明显的感觉到,有几道目光在幽幽的打量他。
余列定住心神,看向对面。
一个身量矮小的老旦似人物,一个大头娃娃似的孩童,还有一个仆人般打扮的老者,站在大头娃娃身后。
三人凝视余列。
余列落落大方的打了个稽首,然后开口:“不知诸位,找在下何事?”
先是那老旦似的人物,阴沉着脸,开口:“桀桀!好小子,你今天这款子还的,直接折了老身一个好伙计,有点胆子啊。”
余列打量对方,微挑眉头,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就是赌坊背后的主人,就算不是,对方至少也是如丹房方老那般的人物。
余列没有慌张,反而拱手笑说:
“掌柜的这话就不对了,来者是客,贫道在短短的几个月功夫,就让贵铺赚了大几千钱,这算是老主顾了吧。至于高利道友,您有火眼金睛,定是一瞧一个准的,自然会有判断。”
老旦嘿嘿笑了笑,她的脸色陡地一变,露出了花枝乱颤的恶心模样,笑嘻嘻:
“说的好!老身在镇子中开了三五十年当铺了,最讲的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客人来咱店里还钱,哪能还让伙计给欺负了呀!”
“客人今日儿教训的好!要不是您提醒了,老身还不知手下人连赌局都敢胡乱把持。”
“哼!”老旦笑冷着,露齿说:“一群硕鼠!不成器的家伙们,看来老身得好好捯饬,清理一番家务了。”
余列听完,对老旦口中的话不以为然。
他才不信对方会不清楚赌坊中的事情。否则的话,赌坑中那么多的赌命道人,又都是从何而来?顶多是此人知道了却不以为意,然后才被高利道童钻了空子。
不过余列还是对老旦表示奉承:“掌柜的火眼金睛!”
老旦笑着,连忙摆手:“说多了说多了,抢了角了。今日不是老身找客人,是这位贵客呢!”
她连忙让开位置,让余列看向旁边的大头娃娃。
余列这时才注意到,就在他和老旦谈话的时候,躺椅上那大头娃娃,更是紧盯着他,一脸的好奇。
大头娃娃旁边的老仆眼神则是阴鸷,像是要用目光把余列剥下一层皮似的。
不等余列出声,老仆不客气的说:“人带来了,掌柜的,你先回避吧。”
老旦笑嘻嘻的,闻言脸色一僵,但立刻就摆弄着罗帕:“好嘞好嘞,不打扰少爷好事!”她掩着嘴,小步的往暖房外走去,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吱呀,暖房中瞬间安静,红光扑地,香气似乎也堆积得浓郁。
窗外下方的血腥赌斗在继续,但听不见声音。
余列打量着面前的主仆两人,不知对方究竟是何意图,便只是拱手听着。
只见那阴鸷老仆忽然冷笑着说:
“余列,潜郡余家子弟,庶出,曾以肝肺做抵,借钱出镇除妖,现为下位道童……啧啧,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你就将第二变都消化完毕了。”
余列听见对方将自己的信息一一报出,还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刚消化完“如狼似虎”之变。
他的瞳孔顿时微缩。
接着,余列又觉得身前的光线一暗,那老仆眨眼间就跨过六七步,让余列的肉眼都捕捉不得,恍惚般出现在了余列的跟前。
不过老仆没有露出敌意,他看着余列镇定的模样,反而冷意淡化,欣赏的打量着余列,问:
“修炼的何种功法?”
余列意识到这老仆很可能不只是道童境界,而会是八品道徒层次的人物!他垂着目光,微微吸了一口气,沉声说:
“《五毒炼脏导引术》,毒功。”
余列是在藏书阁领取的功法,一一都要记录,这记录对于寻常人来说要保密,但是对面老仆真想要打听,肯定是不难。
老仆琢磨着:“原来是毒功,难怪能这么快。”
此人脸上的兴趣更大,他指着窗外,又问:“现在看来,刚才的那场赌斗,你就算是下场了,也大有可能打杀掉对方,出出气,还能白赚一万钱……为何你不赌?”
余列沉吟半晌,只是说:“没必要,赌斗毕竟犯险,犯不着,也可能更加得罪人”
“哈哈哈!”老仆听见余列的回答,彻底高兴起来:
“好一个明智的小道童,身处于黑水镇这等险地,不争就死,修炼的又是毒功,居然还能知道‘何必犯险’这个道理,知道进退。”
老仆冲着身后的大头娃娃拱手:“少爷,你的书童又有人选了,此子甚好,说不定以后还能当少爷的道兵头领。”
大头娃娃听见老仆的话,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表情。
因为肥胖,难以起身,但是大头娃娃还是从椅子上艰难翻身,朝着余列抓手,似乎是在学着打拱。
余列听见老仆的话,顿时一愣。
他的脑中有电光火石闪烁,立刻就想到了高利之前和自己透露消息,一个念头蹦出:“莫非,那高利想要连胜,就是为了赢得此人的青睐、赏识?”
果不其然,下一刻,阴鸷老仆就又说:
“少年郎,仆可保你今日就离开这黑水镇,还可提供一份晋升道徒的资粮、机会,以及赴进州城修道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