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对话,因为铁剑兰的缘故,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看过来。
很多人诧异道:“铁道友找余道友作甚,余道友可是从未上台斗法过。”
“正是。姓余的除了第一堂课出了点风头,随后就默默无闻了。听说这人整天都猫在他那丹药铺子中,店中还雇了两个宫外的美人儿,别提有多逍遥了。”
议论的人或是贬低、或是中立:
“确实还没见过余道友出手。但余道友就算是荒废了斗法,他的法力在场中定是还属于上游。你我先别乱说话。”
而铁剑兰本人得到余列的拒绝,她的眉头皱的更甚,出声叫住余列:
“余兄是需要拿什么东西做赌注,才肯和铁某做过一番吗?今日是铁某主动相邀,余兄直说无妨。”
余列闻言顿住,当即就解释:“铁道友说笑了,余某生平不好斗,着实是不擅长斗法厮杀。铁道友千万别误会!”
谁知铁剑兰听见这话,一口道:“余道友勿要诓我!我观全场人中,唯有余兄你,可与我一战。”
对方再一拱手,又斩钉截铁道:
“余兄放心,铁某若胜,别无所求。而铁某若败,任凭处置与吩咐,绝无二话!”
余列讶然的打量着对方,脑中顿时浮想联翩。
对方都这么说来,似乎和此女演练斗法一番,当真是绝无坏处。
但是余列还是稳住了心神,暗道:“我既然已经决定五年内,只炼气,连法术都不修,还是别打破计划为好。
并且应下了这一次,不管是胜还是败,今后都会惹来其他的约斗,到时候可就不好拒绝,容易得罪人了。”
在他思索间,其他想要看戏的道徒则是起哄:“余兄答应下来!”
“余道友、铁道友,你二人是我辈中,唯二登上过‘千人榜’的,可要让兄弟们长长见识啊!”
其中还有那古学诚,这厮暗暗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顿时眼神闪烁。他居然施法,变换出男女不同的声音,在人群中叫到:
“姓余的,你还是不是个男儿!”
“铁姐姐,那余列是瞧不起你,可不要放了他。”
此等乱糟糟的景象,也是将讲道的老吏、护法鬼神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们也互相议论着:“此子是谁?”
道吏鬼神们还笑着:“那小道徒的模样倒是标志,铁女娃或是瞧上对方,想要强逼。”
余列处在众人鼓噪的环境中,面色镇定,他歉意的朝着的铁剑兰拱手:
“抱歉,铁道友另寻他人。贫道还有事情需要找前辈们咨询。”
话说完,余列当即身子一闪,从人群中挤出,不再和铁剑兰啰嗦。
他的如此做法让众人大失所望,顿时招惹来了一阵嘘声。
几个想着看戏的鬼神们,也是失望的摇摇头。
而铁剑兰看着余列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她口中有话想要说出,但冷哼一声,还是咽了肚子。
此女在心间暗道:“罢了罢了,此子既然不领情,便让他做个书呆子便是。迟早有他后悔的。”
话说铁剑兰今日之所以找上余列,一方面是她已经在同批道徒中彻底称雄,再无敌手。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近来听了一则消息,发现宫中每十年,所有三十五岁以下的道徒都会外放到外城中,会分批进行斗法演练,互相对抗,提供资粮,有时还会外放到异域秘境中,借此磨炼一番众人。
而他们这批人刚好处在中间,下一次就是三年以后,铁剑兰便想着刺激刺激余列,好报答当初余列的“一言之恩”,提醒一下。
谁知她都这般诚恳了,余列还是避而不战。
想到这里,铁剑兰眼中也是露出了恨铁不成钢之色:“宫中和宫外可不同!你若不与人斗法,不时时革新,仅靠着你入宫考核时的手段、经验,到时候可是要吃大亏的。”
余列离开后,没有再回头看此女一眼。
他直接就跑到了那讲道的老吏跟前,打算兑换了秘术就离去,省得再被人纠缠。
老吏正和几个鬼神用神识交流着,倒也知道了余列的身份,以及一年半以前的“道种”名头。
对方瞧见余列避战而来,思索着:“此子当初有道士给出的‘道种’称呼,可见颇有悟性和潜力的,我且劝说劝说,免得他忽略了斗法经验,今后吃亏,甚至丢了性命。”
此人竟然也打算劝说余列一番,让余列去斗法演练一番。
但当余列走到了他的跟前,恭敬的一拜:“弟子余列,见过道长。”并传音给他后,老道吏顿时一怔,话到嘴边并没有吐出。
因为余列暗暗传音的,正是:“敢问道长,手中可有完成‘心有七窍’之变的秘法或秘方?弟子想要求取一番,回去提前琢磨琢磨。”
老吏沉吟着,他当即将神识放出,落在余列的身上,想要看看余列的深浅,结果并没有识破余列具体的修为。
这情况让老吏揪起了自己的胡子。
对方瞅了瞅余列明亮的双眼,反而更加确认道:“此子目中的神光旺盛,定非常人!他今日找我问蜕变秘法,绝不是要早做准备,而是已经准备妥当,只欠秘法进行蜕变了!”
老吏不由得看了看场中那些热闹嘘声的道徒们,面上失笑。
这人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也传音在余列的耳边,温和的道:
“可。贫道这里有三般秘法,不知你要哪种?”
第295章 三种秘术、蜕变准备
余列听见老道吏的和声细语,虽然他事先已经打听过涉及“心有七窍”之变的秘术法子有哪些,但是还是恭敬的出声:“请问道长,不知是哪三般秘法,还望道长解释一二。”
老道长正襟危坐,面上怡然,传音解释道:
“八品道徒第三次蜕变,心有七窍者,主要涉及之内容,在于将人之心窍蜕变一番,一旦功成,便可气血进一步壮大,面色激昂间,血脉偾张,气力可以倍增。
寻常人等,心脏中仅仅有三个大孔窍,涉及三根大血脉,而我辈修道中人蜕变,便是要在此基础之上,提升孔窍数目,以至于超越常人,最高者,可得一颗七窍玲珑之心。
此七窍玲珑之心者,蜕变成功后,能让道人才思敏捷,反应灵敏,更能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危机感,可趋吉避凶。”
对方洋洋洒洒的介绍了一番,余列不住的点头,他曾经暗搓搓的通过令牌,询问过紫烛女道,对方的说法和老道所讲解的一致,并且提点他,心窍的数目越多越好,等以后晋升道士时,也能有用。
甚至传闻中,还有心有九窍者,玄妙无比,但此等程度不是寻常道人可以尝试的,即便是为了夯实根基,顶多也就修成七窍即可。
余列心间琢磨着,再度朝着老道吏拱手:“请道长赐法!”
老道吏开口:“老夫这里,第一般秘术,名为‘壁里安柱术’,你可要选择这般?”
余列打听过这般秘术,所谓的壁里安柱术,便是在常人心窍之基础上,于孔窍中安上“柱子”,扩宽孔窍大小,以达到让三根主要血脉从狭窄变得宽敞的地步。
这个秘术对道人的体质要求甚少,甚至凡人都可以被改造一般,以解决心痛之疾。但是它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缝缝补补,蜕变后所能得到的好处最少,根基不扎实,算不得好秘法。
余列当即摇头,传音道:“墙壁得柱而固,柱靠墙壁而立,若有一日大厦将颓,两者皆朽。不学不学,还请道长讲解下一般秘术。”
老道吏一笑,余列不选择第一种法子,本就在他的意料中,他便又讲道:
“老夫这儿的第二般秘术,名为‘搭鹊桥术’,你可要选择?”
听见这一法子,余列心动起来,此搭鹊桥者,指的并不是舌抵上腭,而主要在于一个“桥”字。
乃是从人身之上的其余位置,裁借血脉,缝补在心窍之上,另外搭上一桥,新建一条血脉!
此等法子,比之直接在心窍上多钻几个孔洞,效果更好,是根本之法!余列心目中的心意秘术,便是这一个。
他欣喜道:“宫中果然比外界要好,此等在书上颇为重要的秘术,找讲师一问,就问出来了。看来我不必再去问紫烛道长了。”
原本余列还想着,如果在道宫讲师这里得不到这一般根本秘法,就只能再找紫烛女道一趟,对方肯定是有的。
至于为何不直接找那女道,原因无他,余列现在压根不算是对方的学生或弟子,说好听点是个学徒,说难听点就是个奴工。
一旦对方不想余列突破,稍微在法子中动动手脚,或是压根不用动手脚,只需要额外误导一番,就可能让余列的道途尽数毁掉,今后想一辈子在对方的山上做工都得求着对方。
而道宫讲师这边就不同了,讲师们都是经由道宫考核过后决定的人选,纵使讲道的水平良莠不一,但是心性都是正常,再加上宫中还有鬼神等物看管督查着,基本上是杜绝了恶意坑害弟子的情况。
余列甚至还听闻,讲师的选择条件颇为苛刻,似紫烛女道那般的,不管她再是惊才艳艳或道行深厚,仅仅修炼毒功一事,因其可能存在的性情偏激风险,对方就被剔出了讲师的名单。
余列思量着,他抱着好奇的想法,没有直接做出选择,拱手道:“敢问道长的第三种秘术,又是何法?”
老道吏开口道:“第三般,名之为‘洗肺换心术’。”
这个秘术让余列微挑眉,并不在他事先准备的功课之中。
“此术与前两者截然不同,原理在于,既然我辈人之心窍,颇有不足,那么与其在上面缝缝补补,不若直接将心窍整个都换掉。何种生灵的心窍强大,便换了何种便是。
施展了此术,还能平白的获得他物之妖力,好处多多。但是比起‘搭鹊桥术’,此术须得寻找和自身血脉相配的心窍,越是契合越好,且换心之后,还得服用秘药,促使他物的心窍和自身合二为一。”
老道吏瞥了余列一眼,告诫道:“老夫还得特意提醒你一句,按理而言,伱我为道人,此术采用人之心窍,特别是他人蜕变过后的心窍,既合乎肉身,又能获得异力,当是最好的。但是切记,万不可强取豪夺,正常买卖即可。否则宫中自有雷霆击下,容不得你!”
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冷意,神识压在余列的身上,让余列略微喘不过气来。
老道吏告诫完毕,又语气温和的传音:“此法因为颇有禁忌,还容易导人心生邪念,所以并不记载在正经道书中。我今日给你说出来,总好过你私下发现了此术,却又不明白其中的禁忌,犯错又犯禁。”
余列当即拱手:“不敢忘道长之言!”
老道吏面上带着笑容,出声:“那么,你究竟要选择哪一般秘术?世面上虽然还有其他秘术或药物,但是其余者,弊端都比这三种更为恶劣,你就不要考虑了。”
余列的面上一时间犹豫起来。
第一种秘术,他自然是不会选择的,但是第二种和第三种,前者稳妥,后者好处和风险并存,根据老道吏刚才说的,兴许换一颗心窍,就能让他的根骨资质大进一步。
此事并不是余列在瞎揣摩,而是历史上就曾有悟性极差的人,被一位神祇施展了换心之术,立马就变得天资聪颖,修道学法一日千里。等这人后来得罪了神祇,又被摘取了换得的心窍,便重新变回了榆木脑袋。
不过余列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心中的思绪就重新定下了:“我都已经选择了放弃改修上等毒功,而以中等毒功修炼,如何还要在蜕变一事上冒进?我既无师长照拂,又只是个小小道徒,还是稳妥最重要。”
当即的,他躬身一拜,便要选择第二种秘术——搭鹊桥术。
但是没等他出声,跟前的老道吏见他刚才犹豫不决,摇头失笑了一番,道:“也罢也罢,你手中可准备了道功?”
余列下意识的回答:“准备了,一枚丁级道功。”
老道吏颔首:“既然准备了道功,已经有兑换资格,那老夫就卖你个人情,三种秘术打包在一起,与你便是,可以互相参考。
多给你的两门,每门你多拿出个三百灵石,给宫中一个交代即可。道功一事,本就只是为了督促尔等上进。这点贫道还是可以便宜行事。”
余列听见这话,面上顿时欣喜。
道功者,在宫中不可交易。而灵石者,可以买卖,两者孰高孰低,一看就知。并且一门秘法只需要三百灵石,其虽然不低了,但即便是对于寻常的道宫弟子而言,也不过几个月的积蓄而已,只类似于普通法术的价格。
老道吏这是看他顺眼,卖他人情啊。
余列当即就又朝着老道吏大拜:“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老道吏捏着胡须,道:“无须这般客气,记下贫道姓尚,年已一百七十二即可。”
余列微微一愣,旋即正色的,将对方的相貌记下,以示自己明白了。
不多时,余列就和老道吏交接好,他的道箓中嗡嗡动弹,便有三道秘法出现,涉及的文字繁多,即便是最为简单的“壁里安柱术”,瞧起来也是颇为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