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解开,内里包裹着的果然是头恐蜥,已经被扒了皮,烤制好,香气阵阵。并且形体虽小,但灵气充裕。
这一幕让余列的眼神微怔,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有人探出身子,立刻将余列和堂兄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可是有客人来了?”对方话声清脆,带着笑意,正是在房间中洒扫的洛森。
她的身子依在阁楼窗户上,手中持着一根竹竿,准备把窗户支起,透透气。
结果洛森往院落中一看,满脸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的眼神变化,面上表情收敛,然后将手中的竹竿忽然松开了。
水池就在窗户下面,掉落的竹竿好巧不巧,正好就砸在了余列和堂兄盘坐的地方,且就是砸中了堂兄余凤高!
底下的堂兄余凤高在听见洛森的声音后,神色已经是定住,当他回过身,仰着头看向那支出来半个身子的洛森时,余凤高更是身子一僵,然后结结实实的被落下的竹竿抽中了脸颊。
啪的!
声音好个清脆。
清脆声过后,本是欢声笑语的院落,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余列盘膝坐在余凤高的对面,他瞧见两人木然相对的场景,微微叹了口气。
咳!
轻咳一声,余列正要出声缓和一番,结果楼上的洛森就收回了目光。
她轻手一招,将掉落的竹竿召回,一边自如的支起窗户,一边平静道:“一时失手,还望客人见谅。”
支好窗户,洛森毫无异样的走入了房中,不再出声,只是能够听见屋中洒扫的声音响起。
余列收回目光,又要说话,结果对面的堂兄余凤高伸出一手,制住了余列。
他的面色从木然状态,转变为了轻笑,道:“却是不想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为兄似乎叨扰到列哥儿了?”
余列自然是立刻就否认:“堂兄说笑了。”
下一刻,余凤高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对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言语道:“为兄有错在先,便先赔罪一杯。只是不希望此间事情,会影响到你我。”
堂兄余凤高饮下一杯后,又苦笑说:“今日前来,除了恭喜列哥儿之外,其实也是特意过来解释一番。洛道友一事,还是我疏忽了,如此才使得有小人在其中作祟,妨碍到了洛道友。”
这话让余列微微挑眉,他彻底打住要缓和对方两人的心思,呷了一口酒水,仔细的听着。
很快的,一番合情合理的事情,就从余凤高的口中说了出来:
“为兄不如你,既无实力,又无门路,之所以能够拜入道宫,还是多亏了一位友人的帮衬。只是那友人性情偏激,不喜我有所牵扯,手下人又私自大胆,不懂后果,这才酿成了如此错误……”
原来这余凤高,他之所以能成功拜入道宫,以及拜入道宫后,立刻就斩断了和洛森的关系,赫然就是他在城中觅得了一个新的姘头!
新姘头的家族颇有实力,势力不小。对方手底下有人为了讨好主子,便私底下做出了逼迫洛森搬家的事情,以及次次都截留了送给余凤高的传音符。
听完这番话,余列心中颇是无语,彻底了解了对方和洛森间的事情。
他口中客套道:“堂兄之处境,倒也不容易。”
余凤高闻言,面上的惭色更是明显,他霍然起身,拱手道:
“但不管如何推脱,此件事情皆是因贫道所起,还请列哥儿回头转告洛道友,贫道甚是抱歉。这件事情也已经被贫道办妥,那友人已承诺会严加管教底下人,绝对不会再这种事情发生。”
余列点头,试探着,提议道:“堂兄不妨直接去与洛森道友解释。”
结果余凤高深深的看了余列一眼,他环顾着四周院落,言语道:“洛道友随我,从未住过如此好的房室。如今能得到列哥儿帮衬,不错、不错。”
这番话听在余列的耳中,顿时就让余列心间泛起了古怪之色。
他听着听着,怎么感觉这余凤高的态度,是要主动的将洛森托付给他?
余列的感觉没有出错。
对方喃喃着,下一刻就又强笑着看向余列,口中说:“列哥儿,你能够有洛道友的照顾,为兄也是放心不少的。”
余凤高深深一揖:“两全其美。叨扰了。”
他摇晃着身子,便往门外走去。
余列按捺着心间的古怪之意,礼貌的起身追上,挽留对方。
但是余凤高走到门口,仅仅是向着余列再一颔首,道:“若有空闲,列哥儿还请去书一封,好让族中知晓你也已经拜入了道宫。一门两道宫弟子,足以让余家在潜水郡喘口气了。”
此番言罢,余凤高就彻底跨出了院落大门,离去了。
而余列站在门口,等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脸上毫无欣喜,反而露出了狐疑之色。
今日之事,对方显然是以为他余列和洛森有了一腿,结果这便宜堂兄不仅半个屁都没有放出,还主动就避让,“成全有情人”了。
虽说对方既没有资格“棒打鸳鸯”,余列和洛森也尚且清清白白,但可此等态度着实古怪,过于通情达理了。
余列皱着眉头,思索着:“此人之心性,当真如此大度康慨?”
警惕之意,反倒在余列的心间升起。
……
另外一边。
余凤高在彻底离开后,他低着头步行,目中已然满是阴冷。
此人将双手拢在袖子着,指甲已经插入了肉中,他这是在利用痛楚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余凤高正在心间恨恨的骂着:“好个贱婢、好个堂弟!”
此人确实是误会了洛森和余列的关系,在他看来,前者是这么快就找好了奸夫,后者则是照顾嫂子都照顾到了床上,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且两人乔迁新居,居然一夜过去,第二天才开始收拾屋子!
痛骂一番话,当身旁忽然有人经过,余凤高连忙又收敛了神色。
此人呼了一口气,又在心间道:“幸好贫道能忍,又懂得随机应变,这才没有因为那贱婢,就恶了我兄弟两的关系。”
余凤高今日之大度,完全是他忍耐的结果。
其目的就是不想和余列翻脸,失去了余列这么一个颇有潜力的好堂弟,以及顺水推舟,企图让余列对其心生愧疚,方便他今后以此来拿捏余列。
忽然,余凤高眯起来眼睛,暗道:
“虽然没能让贱婢吃饱苦头,打磨一番,还反而将她推了出去。
但今日之事,正好也能给朱家妹子说说,好让朱家妹子对我再亏欠几分……”
第274章 避嫌妙计、白得一店
堂兄余凤高离去后,余列站在门口仔细的思索了一番,越发的感觉自己这位堂兄有古怪。
再结合上对方当初对待家族的态度,以及对待洛森的态度,此人明显不是一个善茬。
余列在心间暗道:“这家伙九成九不是大度,而是城府颇深,心存理智,知道他那边没理,闹起来也只会难堪,这才摆出了如此一副作态。”
于是除了心存警惕之外,余列也做下了一个决定:
“此等人物不好相与的,若他一直都是理智尚存,那便继续相安无事。若是这厮有所图谋,绝不可顾恋所谓的同族之情,当先下手为强!”
收拾好神色,余列转过身子,面色从容的返回了水池边上。
不一会儿,。
洛森似乎在木屋中洒扫干净了,她缓步走到了余列的跟前,面上欲言又止,神色颇是复杂。
在房中劳作时,洛森自然也是意识到了余凤高可能会有所误会,便又靠在了门窗前,暗暗的听着。
身为修道中人,她耳力不俗,将余凤高交代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对于余凤高交代的,洛森不屑一顾,就算是真的,对方也罪不可辞。
但犹豫再三,洛森还是在池边低声道:
“余道友,屋中已经洒扫干净。此地终究是道宫的产业,妾身现在并非道宫中人,也非道友同族之人,毫无干系。还是,暂且退去为妙。”
此人终究还是脸皮子薄了。
谁知余列听见,从盘膝打坐的状态中睁眼,失笑就道:“洛道友为贫道之姐姐,何来的毫无干系之说?”
下一刻,余列果断就道:“此事休要再提。余列拜入道宫之前,也是住在姐姐家中,那时候姐姐可是在意这点事情?”
这反问让洛森哑口无言,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余列见她犹犹豫豫,以为洛森是在自己的名声着想。于是顿了顿,余列灵机一动的提议说:
“洛姐姐若是担忧孤男寡女的,容易惹人闲话,那么不如贫道再招一位道友过来,也省得落他人口舌,有损姐姐的名声了。”
“这、”余列的这个提议让洛森一愣,她张着口,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见余列的态度不仅果决,还在为她所谓的可笑名声考虑,洛森心间的滋味一时间难以言表。
而对面的余列琢磨着,发现自己所说出的提议不错,甚至就连人选,他都已经考虑好了。
来人无他,正是他的老同乡——苗姆道友。
余列身为男子,洛森身为女子,他可不会傻到再招纳个男性道徒进来碍眼。
打量着自己所得到的一方院落,余列心间还琢磨到:“让那苗姆住进来,不仅可以施恩一番,正好还能从她手中收取房租,补贴家用。”
特别是此女和他在外城有过数月的交际,相互间透过底儿。将苗姆收在房中,余列放心,一并还能看管着对方。
要知道这位苗姆道友,当初可是承诺过等到她突破道吏时,愿意将元阴交予余列。
即便到时候,余列早早的已经突破成了七品道吏境界,如此一份元阴,可壮阳养气,取之定是可以节省他的数年功夫,是一味不小的药物!
当即的,余列就将苗姆的简要信息,说与了洛森听听。
洛森听见苗姆也是潜水郡人士,还是个女道徒,发觉余列提出的这个人选果真不错。迟疑之间,她也就默认下来,不再说话了。
“余道友,院落中杂草未除,妾身便先行忙活去了。”洛森欠身一礼,脚步匆匆的走向旁边的花圃。
余列点了点头。
他立刻就从手中掏出一张空白的传音符,简要的将自己通过考核一事写上去,还附赠了自己在道宫中的地址,约定了一个时间去找对方,若是对方没空,可以自行提个时间来道宫中寻他。
嗖的!传音符点燃,灵光封锁,自行飞出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