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翌日又遇见了杀人的蜂群,此物虽然是不再是七品层次的精怪,仅仅算得上是八品。
可是不知怎的,有头黑熊妖物把吃完了蜂巢扔在了他们跟前,然后自个撅着屁股跑了。
于是余列二人被漫天的杀人蜂群追逐着,又是藏入了水坑中,方才避过。
上岸后,佘双白两眼发红,再次破口大骂:
“无耻黑熊,安敢害我!撮尔蜂虫,安敢蜇我!”
余列坐在对方的身旁,也是假模假样的嘶哑咧嘴,摸着身上被蜇出来的红包。
他倒是不痛,毕竟格外能抗毒,还有些欣喜于自己的百毒不侵之体,多半是已经炼成了。只是他也不便于独自安好。
第四次。
两人眼观六路,耳听四方的行走,余列还放出了猪仔袋中的黑八哥,作为哨兵。
可没想到,他们的头顶上飞来了一头赤色金雕,想要摘取他们的脑壳吮吸,让两人再次措手不及。
至于余列放出的八哥,已经是被金雕抓在了爪下,捏了个半死。
两人这次终于忍不住,和金雕大打出手,火丸和符纸齐飞,底牌稍出。
结果依旧是没能擒杀对方,仅仅捡回了半死的八哥,让金雕歪歪扭扭的飞走了。
这一次,佘双白声色渐低,只是暗骂:“该死的扁毛畜生,安敢欺我!”
两人现在算是亲身的体会到,为何黑河三镇都是围绕着黑河而建立,其并非是为了方便取水,而是为了有河道可用。
黑河中的凶兽和精怪虽然也多,但是道人往来其中,可以乘坐大船而动,靠船只来抗衡水中的凶兽和精怪,还可以搬运大量的货物。
类似于他们现在这样,徒步的穿行黑河流域的道童,或许三镇建立以来压根就没有过。
余列也叹声:
“也难怪镇子对于道童的外出十分松懈,丝毫不在意外逃与否。只要镇子控制了渡口和船只,即便是上位道童想要外逃,横穿整个黑河流域,也会是生死难料啊。”
他摸着脑壳都差点被金雕捏扁的黑八哥,目中也是露出忧色。
翌日,继续上路。
两人寻见了一条河流,收敛气息,乘坐木筏而动。
结果又被河中的凶兽随口咬破了木筏,若非余列能变化为黑蛇鱼,驮着佘双白开溜,两人在水中多半得见血了。
又一次,两人路遇象群,避之。
又一次,两人遇见峡谷,不甚宽大,但因为腾空的符纸耗尽,底下凶险,只得远远的绕行。
……
一个多月的光景过去,余列两人赶赴潜郡的行程未半,囊中为了历练而准备的资粮,就已经消耗大半了。
再一次的被妖物追杀后,佘双白已经彻底的习惯了,只是口中还在念叨不停:
“区区妖物、安敢欺我……”
余列照例的盘坐在她身旁,他开始估摸着,两人或许得尝试着在野外蜕变了。
否则如此走下去,再多出几番岔子,很可能就会有人重伤,甚至是葬身于兽口。
而若是突破成功,不管是继续的横穿黑河流域,还是先折返回黑水三镇中,等候船只的往来,都会简单很多。
不等余列说出来,旁边念叨的女道,忽然自行就掏出了一物。
女道瞪着半截儿六品恐蜥血肉,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凶性跳动,彻底的等不及了……
第160章 五石散、行散
洞窟之中,血腥气味出现,让余列的眼皮微挑。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佘双白在直勾勾的盯着身前那一坨血肉,立刻就明白,对方多半是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也打算直接在野外尝试突破到八品道徒境界了!
果不其然,佘双白口中喃喃出声:
“余兄,你我再继续这么走下去,稍微有点差池,就可能沦为妖物的腹中之物,就算是运气好点,不丢了性命,受上一点重伤,你我辛辛苦苦打熬多年的根基体魄,也可能一朝丧尽,就此蹉跎数年,更难突破……”
她言语着,目光沉着的看向了余列,开口:
“潜郡,贫道打算先不去了,准备就在此荒山野岭中收集点合用的药材,代替一番,完成蜕变晋升。不知余兄还有什么建议?”
余列听着,知道对方眼下是决定已经做下了,只是希望他能够帮忙查漏补缺,以及收集一番药材,搭把手。
没有过多的考虑,余列也点头,沉声开口:
“可。就算道友不说,贫道也会提及此事。你我二人在野外已经行进一月之多,虽然还没有符尽粮绝,但是也快了。若是不趁着现在还有点东西,就开始准备蜕变,等到最后资粮用尽时,那时就更是麻烦。”
他一拱手:“佘兄尽管吩咐。但凡有需要余某出手的地方,直接说便是。”
顿了顿,余列还补充了一句:“你我并行数十日,颇是了解熟悉,在这种重要的关头,就不要再客气生疏了。”
听见余列的话,佘双白眼中也是露出意味之色,她站起身子,诚恳的向着余列拱手道谢:
“多谢余兄。”
余列同样也是站起身子,作揖回礼。
两人言语当中,其实有一件事情并没有明说,但是双方彼此都心知肚明。
一个多月之前,他们之所以要动身前往潜郡,希望在潜郡中租用灵气静室,辅助各自的蜕变。
这除了是因为野外的条件过于艰难,灵气静室确实会对道人的蜕变有所帮助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两人都不太敢当着对方的面进行蜕变。
因为双方不管是谁先蜕变,都得担忧另外的一方,可能会在蜕变的过程中会出手,影响其蜕变,甚至是害人性命。
而若是蜕变之人成功了,尚未完成蜕变的人又得担心前者会对自己出手,抢夺自己囊中的另外半截恐蜥血肉。
须知两人现在所处的环境,乃是彻彻底底的野外,毫无律法可言,身旁有的都是弱肉强食的凶兽妖物。
在这里,任你天资再是不俗、背景再是神秘,一旦死了,就和死了条狗一般,没有任何的区别,无人知晓。
而若是两人先行分开,各自去寻个地方进行蜕变,那么又得担心自己在处于蜕变时,会被凶兽精怪寻上门,沦为妖物的腹中之物。
毕竟此地可不比黑河三镇范围之内的“野外”,这里才是赤裸裸的无人区,凶兽横行,精怪出没,千奇百怪的妖物都有,特别是最近还有恐蜥世界的生灵降临,到处都是厮杀和争斗,各种凶兽妖物已经是打出了狗脑子。
余列二人之所以能在野外横穿一个多月,至今都还没有受过重伤,靠的就是两人互帮互助,各有裨益。
好在经过了数十日的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两人之间的关系加深,多少算是清楚了对方的为人,再加上曾经的情谊,也算是有了信任的基础。
否则,要是没有这一路的互帮互助、艰难困苦,他们两个着实都不太敢冒险尝试蜕变。
其中余列看着对方目中的坚定和炽热的神色,心中还暗暗想到:
“此人先一步进行蜕变,我助而观之,正好也能从中吸取点经验教训,方便我自己晋升时使用。”
从九品道童突破至八品道徒,虽然也只是需要再完成一种变化,和前几次一样。但是这一关乃是决定道人性命层次的蜕变,是大境界蜕变,其意义和难度都不是小境界蜕变可以比较的。
成功了,道人将从九品生灵一跃而成八品生灵,凝聚真气,自此可以学习法术,彻底的超凡脱俗,成为仙道中人,在山海界稍微活出点人样,具备一点特权。
而失败了,其损失和后遗症,也将比小境界的蜕变要严重很多,常人一生基本也就三次尝试的机会。
因此面临这种蜕变,余列再是慎重也不为过,而他能亲眼的目睹别人完成一次蜕变,对于他自己蜕变而言,收获无疑会是巨大的。
洞窟中,两人又言语了几句。
接下来的时间,余列二人歇息了一阵,就离开了这个洞窟。
既然是要服食蜕变,那么两人至少得在某地待上十天半个月,方便布置洞室,摸清四周的妖物情况,不可随便找个地方住。
在余列的建议之下,他们最终使用囊中所存不多的陷地符、开石符,在一处笔直陡峭的岩石峭壁上,自行凿开了一个洞室,并布置了狡兔三窟的逃生出口。
有了固定的住所之后,二人在野外中的境况,一时间好了许多,不用再经常风餐露宿、日晒雨淋,活的像是个野人。
又是足足大半个月的时光,两人朝则出游,暮则归洞,采药草、割灵芝、觅野兽,寻找各种能够对服食蜕变起到帮助作用的东西,并炮制成药。
其间,佘双白亲眼见到了余列纯熟的炼丹手艺,对余列更是刮目相看。
而余列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佘双白的炼丹手艺,彻底明白了此人在丹房中,为何是执掌的炮制堂,所选择的丹道道路也是龙脉。
原因无他,此女的炼丹手艺着实是臭,还是打打下手、炮制药材比较合用,若是让她去炼丹制药,无论是对于药材而言,还是对于她个人而言,都是一种浪费。
二三十日后,峭壁洞室当中,幽香阵阵。
余列这一日并没有随着佘双白出门,而是独自的盘膝坐在洞室中。
头上的萤石洒落微光,他闭着眼睛,在耐心的看炉烧火。
不一会儿,洞室的入口处,绳索晃动,一道矫健的身影就像是鹰鸟归巢一般,轻飘飘落在了洞口,手里面还提熘着觅得的食物。
佘双白走回来,瞅了一眼余列,见余列只是在看炉子而没有其他的动作,就熟络的走进洞室,将手中提着的一条活鱼挂在了岩壁上,又脱下身上的外衣,一并挂上去。
她当着余列的面,一边解开发髻,擦拭自己的双手、脖颈,换上舒适的道袍,一边还口中滴咕:
“你在洞中都已经三日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活得像是一个小媳妇。什么时候也让我在洞中安逸几日,由你去外面找食吃……”
为了保证两人在服食蜕变时,血气充足、丹药充足,他们已经戒掉丹药许久了,包括辟谷丸,如非必要,绝不浪费任何一丸。
余列听见对方的滴咕,依旧是老神在在的盘坐在铜炉前,只是回了句:
“甚好,那么明天就由你来看炉制药,贫道去出门觅食。”
佘双白听着余列的调侃,已经是熟悉的很了,浑不在意,她伸展着身子,拢着袖袍,踱步走到了铜炉前,眼睛亮晶晶的说:
“就差这一炉了,是吗?”
余列点头,睁开眼睛打量着对方,在对方削弱的身段和宽大的袍子上一扫而过,就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口中出声:
“杀鱼去,你今天似乎是捕了条灵鱼,弄好了就叫我,可别浪费了。”
“狗鼻子真灵!”
佘双白拢着手,嘴里都囔道:“是极是极,余老爷教训的是。”
她转过身子,口中就暗啐:“余扒皮。”
余列只是口中哼哼,作为回应,都懒得再睁眼瞅对方。
这些时日安顿下来之后,他俩的本性皆是暴露。
一个是懒散、不讲究,还有一个是喜欢饭来张口,还穷讲究,一日至少沐浴三回,双方都是有点相看两生厌的地步了。
好在余列执掌着炼药的大权,也不惯着对方,硬是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