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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来_分节阅读_第625节
小说作者:烽火戏诸侯   小说类别:玄幻小说   内容大小:11.3 MB   上传时间:2025-01-30 00:05:46

  鬼将点头道:“我会在此安心修行,不会去打搅凡俗夫子,如今石毫国世道这么乱,寻常时分难以寻觅的厉鬼恶鬼,不会少。”

  陈平安问道:“十年百年之后呢?”

  鬼将愕然。

  陈平安说道:“去争取谋个山神身份,哪怕一开始只是座不被朝廷认可的淫祠。”

  鬼将拜服,抱拳道:“陈先生大恩,我定会铭记在心!”

  陈平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曾掖下山远去。

  半路上,陈平安便取出了符纸,马笃宜得以重见天日。

  立即与曾掖热络闲聊起来。

  陈平安无奈摇头。

  此后依旧是马蹄不停,往北而行,只是比起在石毫国南部可以挑选官道大路,如今陈平安三骑已经开始尽量挑选小路。

  一天暮色里,三骑堪堪赶在了一座州城关门之前,被戒备森严的城门将士,勘验过版籍,匆忙入了城。

  如今这座“伤痕累累”的北方重城,已是大骊铁骑的囊中物,不过大骊没有留下太多兵马驻守城池,只有百余骑而已,别说是守城,守一座城门都不够看,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拨官职为文秘书郎的随军文官,以及担任扈从侍卫的武秘书郎。进城之后,差不多走了半座城,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落脚的小客栈。

  原因很简单,一来大战落幕,死伤惨重,此后又发生过刺客袭杀大骊文官的风波。二来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如今民生凋敝,本来就生意冷清,加上过年,陈平安他们能够找到这家客栈,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运气。

  第二天,曾掖被一位男子阴物附身,带着陈平安去找一个家业根基在州城内的江湖门派,在整个石毫国江湖,只算是三流势力,可是对于土生土长在这座州城内的老百姓来说,仍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那位阴物,当年就是老百姓当中的一个,他那个相依为命的姐姐,被那个一州地头蛇的门派帮主嫡子看中,连同她的未婚夫,一个没有功名的寒酸教书匠,某天一起溺死在河流中,女子衣衫不整,只是尸体在水中浸泡,谁还敢多瞧一眼?男子死状更惨,仿佛在“坠河”之前,就被打断了腿脚。

  一个少年花完家中所有积蓄,合葬了姐姐和心目中早已认定是姐夫的男人后,悄悄离开州城,之后一路辗转,到了书简湖地界,成了神仙府邸的杂役,没有资质修行,就连习武都不成,然后就也像当年的姐姐姐夫那般,死了。

  “曾掖”站在一座已经更换了匾额的大门外。

  来的路上,这位阴物就已经失魂落魄,这会儿,更是神色木然。

  当年的仇怨,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这还不算什么,离开客栈之前,与掌柜问路,老人唏嘘不已,说那户人家的男子,以及门派里所有耍枪弄棒的,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呐,可是偏偏好人没好命,死绝了。一个江湖门派,一百多条汉子,誓死守护咱们这座州城的一座城门,死完了之后,府上除了孩子,就几乎没有男人了。

  “曾掖”满脸痛苦,蹲在地上,抱住脑袋,不断呢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平安蹲在一旁,哪怕“曾掖”的脸色越来越狰狞,眼神越来越阴森,陈平安依旧安安静静,只是一小口一小口,默默喝着酒。

  片刻之后,“曾掖”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呜咽起来,最后双手撑在地上,低着脑袋,大口喘气,已经哭都哭不出来。

  陈平安这才开口说道:“我觉得自己最惨的时候,跟你差不多,觉得自己像狗,甚至比狗都不如,可到最后,我们还是人。”

  陈平安惨然一笑,“当然了,我熬过来了,虽然不吃屎,但是走了好多的狗屎运,比你可强多了。”

  “曾掖”大口大口深呼吸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手,“陈先生,能不能借几口酒喝?我这辈子都还没喝过酒。”

  陈平安递过去养剑葫,“酒管够,就怕你酒量不行。”

  “曾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咳嗽不已,浑身打颤,就要递还给那个账房先生。

  那人却已经双手笼袖,蹲在那儿,就像是那些个市井坊间最普通的凡俗夫子,在一个大冬天阳光和煦的日子里,晒着太阳。

  他摇头道:“再喝喝看,说不定多喝几口,喝习惯了,就会知道喝酒的好了。”

  “曾掖”果真又喝了口酒,只是皱眉不已,擦拭嘴角后,摇头道:“还是觉得难喝。”

  陈平安这才接过养剑葫,自己喝了口酒后,就轻轻别在腰间。

  “曾掖”坐在地上,看了眼那座府邸,再次满脸痛苦起来,几次想要说话,又都给咽回肚子,伸手捂住脸。

  陈平安转过头,问道:“怎么,是想要让我帮着记下那户人家的名字,将来举办周天大醮和水陆道场的时候,一并写上?”

  陈平安轻轻摇头:“我不会答应的。我会写你的名字,写上你姐姐和姐夫的名字,可是那些人的名字,我一个都不写。因为我不认识他们,但是我认识你们。”

  “曾掖”哽咽道:“我是不是很傻?”

  陈平安点头道:“傻得很。”

  “曾掖”抹了把脸,眼神坚定,“我这种窝囊废,哪有脸去给姐姐姐夫上坟,陈先生,回头你帮我去上香敬酒,行不行?反正先前我已经与陈先生说过了那座坟墓的具体方位……我就不去了。”

  陈平安轻声问道:“真想好了?要知道这辈子都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曾掖”点点头,“想好了。”

  陈平安嗯了一声。

  “曾掖”突然说道:“陈先生,你能不能去上坟的时候,跟我姐姐姐夫说一声,就说你是我的朋友?”

  陈平安点头道:“没问题。”

  “曾掖”最后说他要给陈先生磕头。

  陈平安不答应。

  但是“曾掖”坚持要这么做,说不然他没办法安心上路。

  陈平安看着这个本名“周过年”的他,怔怔无言。

  ————

  大年三十这天。

  州城外十数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

  在一座小坟前,有人在上香敬酒。

  那个身穿青色棉袍的外乡年轻人,将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哪怕是“曾掖”要自己假装是他朋友的事情,也说了。

  最后陈平安望向那座小坟包,轻声说道:“有这样的弟弟,有这样的小舅子,还有我陈平安,能有周过年这样的朋友,都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

  州城客栈内,夜幕深沉。

  大年三十夜。

  三位客人没有花钱请人做顿年夜饭,客栈掌柜便有些失落。

  陈平安只是跟掌柜要了一只火炉和一袋子木炭,马笃宜和情绪低沉的曾掖,陪着陈平安坐到了子时左右。

  也无围炉夜话,都没有说什么。

  之后马笃宜和曾掖就返回自己的房间。

  陈平安在异国他乡,独自守夜到天明。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第449章 先生的剑在何方

  按照骊珠洞天的小镇习俗,初一这天,家家户户扫帚倒立,且不宜远行。

  陈平安便让马笃宜指点曾掖的修行,这段时日的朝夕相处,陈平安考虑之后,去年的年末时分,就将详细记载那桩鬼道修行秘法的纸张,交给了马笃宜,任由她浏览,若是有疑惑不解处,可以询问曾掖。同样是修道之人,修行资质的差别,一眼可见,关于这桩秘术的修炼,马笃宜很快就后来者居上,不足月余光阴,就能够为曾掖指点迷津、破解症结。

  所幸曾掖对此习以为常,非但没有气馁、失落和嫉妒,修行反而愈发用心,愈发笃定以勤补拙的自家功夫。

  这让陈平安有些欣慰,能够认命又不认命,这是修道之人,一种极其可贵的性情,只要持之以恒,大器晚成,就不是奢望。

  今天陈平安在客栈寂寥无外人的院子里,晒着太阳,将那只遗落在泥泞雪地里的书箱打开,对一本本书籍进行记录,想着有机会的话,以后让曾掖交换给原先主人,钤印在书页上的藏书私章,皆有“水流云在”与“嶙峋老叟”两印,曾掖将来顺藤摸瓜,找到那座南徙逃难的书香门第,应该不难。

  晌午时分,陈平安又收到了来自青峡岛的飞剑传讯,说是一把来自大骊龙泉披云山的飞剑,由于陈平安不在书简湖,只好暂时滞留在青峡岛剑房。刘志茂便以飞剑询问陈平安如何处置,陈平安回信,向刘志茂告知目前一行三骑的停留地,劳烦刘岛主亲自跑一趟,带来传讯飞剑。

  初一当晚,刘志茂就赶来州城客栈,将那把来自大骊北岳正神的传讯飞剑,亲自捎带给陈平安。

  陈平安没有当着刘志茂的面,打开披云山飞剑,一位元婴地仙,尤其是刘志茂这种有望上五境的老元婴,术法神通层出不穷,双方只是逐利而聚的盟友,又不是朋友,关系没好到那个份上。

  两人在客栈屋内相对而坐。

  刘志茂开门见山道:“按照陈先生离开青峡岛之前的叮嘱,我已经悄悄撤去朱弦府红酥的禁制,但是没有主动将其送往宫柳岛,向刘老成示好。如今刘老成与陈先生亦是盟友,哪怕朋友的朋友,未必就是朋友,可咱们青峡岛与宫柳岛的关系,受惠于陈先生,已经有所缓和。谭元仪专程拜访过青峡岛,明显已经对陈先生愈发尊敬几分,所以我此次亲自跑腿一趟,除了给陈先生捎带大骊传讯飞剑,还有一份小礼物,就当是青峡岛送给陈先生的开春拜年礼,陈先生不要拒绝,这本就是青峡岛的多年规矩,正月里,岛屿供奉,人人有份。”

  陈平安笑道:“青峡岛的大小、老旧规矩,我门儿清,所以哪怕刘岛主不给,我也会提醒刘岛主的。”

  刘志茂掏出一串略显稀疏的核桃手串,像是年月已久,保管不善,已经遗落了小半数的核桃,只剩下八颗雕刻有雨师、雷神、电母等神祇模样的核桃,粒粒拇指大小,古意盎然,一位位远古神灵,栩栩如生,刘志茂微笑道:“只需摘下,投掷于地,可以分别敕令风雨雷电火等,一粒核桃炸裂后的威势,相当于寻常金丹地仙的倾力一击。只是每颗核桃,用完即毁,故而算不得多好的法宝,但是陈先生如今形神有损,不宜经常出手与人厮杀,此物刚好合适。”

  陈平安将其轻轻收入袖中,致谢道:“确实如此,刘岛主有心了。”

  刘志茂微笑道:“最近发生了三件事,震动了朱荧王朝和所有藩属国,一件是那位潜伏在书简湖的九境剑修,被一位青衣女子与白衣少年,追逐千余里,最终将其联手击杀。青衣女子正是先前宫柳岛会盟期间,打毁芙蓉山祖师堂的无名修士,传闻她的身份,是大骊粘杆郎。至于那位横空出世的白衣少年,道法通天,一身法宝堪称琳琅满目,一路追逐,好似闲庭信步,九境剑修十分狼狈。”

  说到这里,刘志茂笑望向陈平安。

  陈平安问道:“黄鹂岛怎么说?”

  刘志茂说道:“黄鹂岛地仙夫妇得知消息后,当天就拜访了谭元仪,祈求庇护,算是彻底投靠了大骊。”

  陈平安点头道:“算是个好消息。”

  刘志茂继续道:“第二件事,则是大将军苏高山扬言今年正月元宵之前,就会攻破石毫国京城,不愿与石毫国韩氏一同陪葬者,只需要在正月里,家族当中有人出仕的门户,只要张贴了大骊袁、曹两尊门神挂像,就可以免去兵火殃及,若是大骊铁骑破城之时,尚未张贴门神的权贵门户,一律视为韩氏余孽。而破城之后,三天之内,市井坊间,换上大骊门神,一样可以免去所有袭扰,三日之后,尚无悬挂大骊门神的大小宅院,一律记录在册,以备秋后算账。”

  陈平安轻声道:“庙算在先,攻心为上。”

  刘志茂眼神玩味,“至于第三件事,若是太平盛世,算是不小的动静,只是这会儿,就不怎么显眼了。石毫国最受皇帝宠溺的皇子韩靖信,暴毙于地方上的一处荒郊野外,尸首不全,皇室供奉曾先生不知所踪,石毫国武道第一人胡邯,同样被割取头颅,据说横槊赋诗郎许茂以两颗头颅,作为投名状,于风雪夜献给大骊主将苏高山,被擢升为大骊王朝正四品官身的千武牛将军,可谓一步登天了,如今大骊军功的挣取,真不算容易。”

  刘志茂拿出两只酒碗放在桌上,陈平安摘下养剑葫,笑了笑,刘志茂便识趣地收起其中一只,明知道对面这位账房先生不会用自己的酒碗,可这么点酒桌规矩,还是得有,陈平安给刘志茂倒了一碗酒,自己则用养剑葫饮酒。

  然后陈平安喝了口酒,缓缓道:“刘岛主不用怀疑了,人就是我杀的,至于那两颗头颅,是被许茂割走,我不杀许茂,他帮我挡灾,各取所需。”

  “果然如此。”

  刘志茂爽朗笑道:“石毫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够一头撞到陈先生的剑尖上,也该那韩靖信这辈子没当皇帝的命。不过说实话,几个皇子当中,韩靖信最被石毫国皇帝寄予厚望,个人城府也最深,原本机缘更是最好,只可惜这个小家伙自己寻死,那就没办法了。”

  陈平安问道:“刘岛主,有一事我始终想不明白,石毫国在内,朱荧王朝这么多个藩属国,为何个个选择与大骊铁骑死磕到底,在宝瓶洲,作为大王朝的附庸藩属,本不该如此决绝才对,不至于庙堂之上,反对的声音这么小,从大隋藩属黄庭国起始,到观湖书院以北,整个宝瓶洲北方版图……”

  陈平安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只有这里,不合常理。”

  刘志茂犹豫片刻,抬起酒碗喝了口酒,缓缓道:“诸子百家,各有押注,宝瓶洲虽然小,但是大骊能够得到墨家主脉、阴阳家、宝瓶洲以真武山为首的兵家,等等,他们都选择了大骊宋氏,那么作为宝瓶洲中部最强大的朱荧王朝,拥有诸子百家当中的大脉以及旁支的支持,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就我所知,就有农家、药家和商家、纵横家等支脉的鼎力支持。朱荧王朝剑修林立,可谓气运鼎盛,又与观湖书院亲近,大骊铁骑在这里受阻,并不奇怪。”

  陈平安心中恍然,举起养剑葫,刘志茂抬起酒碗,各自饮酒。

  刘志茂一袭素麻白衣,看似简朴,如若生活苦寒的山林隐士,若是细看,又别有一番仙家气派。

  陈平安突然感慨道:“不知不觉,差点忘了刘岛主是一位元婴修士。”

  刘志茂悠悠慢饮,怡然自得,透过窗户,窗外的屋脊犹有积雪覆盖,微笑道:“不知不觉,也差点忘了陈先生出身泥瓶巷。”

  陈平安蓦然身体前倾,递过养剑葫,刘志茂愣了一下,以酒碗轻轻磕碰。

  陈平安痛饮一口酒,神色认真道:“早先是我错了,你我确实能算半个知己,与是敌是友无关。”

  刘志茂收回酒碗,没有急于喝酒,凝视着这位青色棉袍的年轻人,形神枯槁渐渐深,唯有一双曾经极其清澈明亮的眼眸,越来越幽幽,但是越不是那种浑浊不堪,不是那种一味城府深沉的暗流涌动,刘志茂一口饮尽碗中酒,起身道:“就不耽误陈先生的正事了,书简湖若是能够善了,你我之间,朋友是莫要奢望了,只希望将来重逢,我们还能有个坐下喝酒的机会,喝完分离,闲聊几句,兴尽则散,他年重逢再喝,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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