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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兰卡在虚无没有边际的浓郁黑暗里越坠越深,完全找不到落足之地。
她的情绪和精神似乎也在往另一个深渊里坠落而去,越来越低落,越来越消沉,越来越绝望,逐渐滋生起几分恶意。
突然,她下方出现了一团弥漫开来的灰白雾气。
这雾气与浓郁黑暗间呈半融合状态,显示出它似乎也是一个心理阴影而非真正实物的情况。
芙兰卡左右看了一眼,觉得不能再继续坠落下去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快被束缚起来,成为深渊的奴仆了,就像那些护工一样。
她不再逃避,落向了那团半暗半明的灰白雾气,并不断嘀咕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念叨之中,芙兰卡接触到了灰白的雾气,穿透了进去。
很快,她的双脚踩到了软绵绵的云朵上,整个人忽然被震惊、悲伤、绝望和痛苦给填满了。
她知道这其实并不是自己内心的感受,而是弥漫于这片区域的强烈情绪包裹住了她,侵蚀进了她的心灵,让她就像遭受了污染一样。
紧接着,芙兰卡看见了一道模模糊糊的、沾染着少许青黑的灿烂光门,那光门疑似由数不清的光球层层叠叠组成,而每一个光球都仿佛活着,缓慢蠕动着,有的透明,有的半透明。
芙兰卡还看见,光门之上垂下了一条条黑色的细线,它们悬吊着一个又一个近乎透明和无形的“蚕茧”。
那些“蚕茧”被不知源于何处的风吹动,轻轻摇晃着,时而转向。
芙兰卡仔细辨别了一阵,发现不同的“蚕茧”内包裹着不同的人,那有黑人,有黄种人,有白人,有穿着牛仔裤的,有衣物鲜艳而华丽的,有做二次元打扮的,有拿着手机的,他们皆紧闭着双眼,仿佛还没有彻底死透。
这和我们在走廊上遇到的第一个心理阴影很像啊,只是之前没有光门也没有“蚕茧”……被周围情绪继续侵蚀着的芙兰卡霍然联想到了黄嘉嘉、艾娜娜等人被悬吊起来的大厅,既有所明悟,又一阵疑惑。
她又仔细看了一阵,注意到有三个“蚕茧”是空的,它们已经裂开,内里之人不知所踪。
“这是被派出去了?
“派到了哪里?”
芙兰卡警惕地戒备着可能的细节,本能地往侧面移了几步。
又有无形的风吹过,那些“蚕茧”再次晃荡起来,部分转向了芙兰卡。
芙兰卡目光一扫,瞳孔骤然放大。
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竖直立于透明“蚕茧”内,脑袋略微低垂,衣物属于《刺客信条》第二代主角的男子。
那是她自己!
那是穿越前的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问题的答案
看着悬吊在透明“蚕茧”内的过去自己,芙兰卡脑海嗡嗡作响,闪过了很多想法,就如同煮沸的燕麦粥。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是‘愚者’先生还是天尊的心理阴影?”
“我失去记忆到完成穿越前就是这样被装在‘蚕茧’里,吊在光门上?”
“其他‘蚕茧’内装的是研究会别的成员?”
“那三个空的‘蚕茧’代表什么?”
“是谁把我们吊起来的?”
“这很像‘占卜家’途径高序列的表现……”
“是天尊做的?”
“所以,这是‘愚者’先生的心理阴影?”
“他……”
划过芙兰卡脑海的念头刚闪烁到这里,灿烂光门之后,部分灰雾散开,露出了球体。
那是从月亮处,从星空上,俯视星球的画面。
芙兰卡随即看见了南北大陆,看见了蒙着一层灰白雾气的西大陆,也看见了深陷于黑暗之中的东大陆。
与此同时,她的耳畔回荡起了一道略带庄严意味的声音:
“这里有一个非常古老的名字,叫做……
“切尔诺贝利!”
“这里有一个非常古老的名字,叫做……
“切尔诺贝利!”
“……”
声音回荡中,芙兰卡呆呆地望着灰雾深处那颗既熟悉又陌生的星球,呆呆地望着有了一定变化但还是能看出端倪的东南西北四块大陆,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
霍然间,她明白了许多的问题,那是她过去想不出答案或是逃避着某个答案转而寻求其他解释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四年多上一天……
“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每分钟六十秒……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类身体结构和地球一模一样,绝大部分元素都能找得到对应关系……
“为什么‘愚者’先生的梦境会是现代都市……
“为什么‘愚者’先生的秘偶小镇叫乌托邦……
“为什么‘愚者’先生的化身叫格尔曼.斯帕罗和梅林.赫尔墨斯……
“……”
芙兰卡呆呆地望着那颗既陌生又熟悉的星球,呆呆地望着记忆中的东南西北四块大陆和蔚蓝梦幻的海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流下了咸咸的、湿湿的泪珠。
她的脑海在告诉她答案,她的心灵在拒绝接受:
这个世界,也许就是地球……
芙兰卡视线已然模糊,却又不敢闭上眼睛,害怕看见午夜梦回时总是浮现于自己眼前的那些画面。
她的心里迸发出了强烈的震惊、悲伤和巨大的绝望、痛苦,这与弥漫于当前区域的浓烈情绪近乎一致,难分彼此,似有交融:
也许我们从未离开,但永远也回不去了。
…………
特里尔,豪华别墅内。
芙兰卡的房间里,“审判”女士、“魔术师”女士和“正义”女士已聚集到了床边。
“她流泪了……”始终观察着芙兰卡状态的“审判”女士忽然开口说道。
沉睡中的芙兰卡眼角莫名湿润了起来,泪水带出的痕迹向着两侧延伸,消失在了变黑不少的亚麻色长发内。
她仿佛正在做一场异常悲伤的梦。
此时此刻,“审判”女士和“魔术师”女士都有点无法理解“圣杯二”为什么会在做梦时默默流泪。
她们不是没预想过现实中的芙兰卡表情会在接下来有什么样的变化,而不管是痛苦到扭曲,还是癫狂到夸张,亦或陷入极致的欢愉,都是可以推测出来的可能性。
但为什么会流泪?
流下的还是悲伤和绝望占据主导的泪水。
难道她的同伴之一遭遇了不测?
“魔术师”女士将目光投向了其他房间,发现卢米安、简娜、安东尼和路德维希都还活着,只是前两者,一个表情冰冷,一个梦中都难掩痛苦和急切。
“不‘安抚’吗?”“审判”女士询问起做着精神和心理分析的“正义”女士。
既然梦境中遭受的精神污染和情绪冲击会反应到现实,那在现实治疗对应的心理问题和精神疾病,也将真正地影响到梦境中的那个人。
以精神和心理为核心构建的梦境,在这方面内外难分,真假混同。
“正义”女士碧绿色的眼眸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圣杯二’当前的情绪蕴藏着巨大的绝望,这也是她真实状态的表现。
“而她现在需要的正是绝望,极致的绝望。”
听到这句话,“魔术师”女士忍不住侧过脑袋,望向了东边的夜空。
她声音偏低地说道:
“对,‘圣杯二’已经借助梦境的特殊,强行晋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绝望,强烈的、巨大的绝望。
“这能帮助她快速消化魔药。
“我不清楚她现在究竟看到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但从目前的情况看,‘让自己绝望’这部分应该足够了,之后得找机会‘让他人绝望’。”
“正义”女士微微点头道:
“等‘圣杯二’当前的绝望有所消退,我再提供心理治疗。
“现在,她也许需要别的帮助。”
这位穿着绿底白纹长裙的大阿卡那牌说话间,“魔术师”女士半张开了双臂。
她的前方点点星光汇聚,凝出了一扇虚幻但璀璨的对开之门。
这门缓慢打开,里面是一片淡薄的灰白雾气。
那代表梦境都市。
作为“门”途径的天使,“魔术师”女士真要开一扇门,强行进入“愚者”先生的梦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当然,这种强闯行为会不会导致她当场被注视,瞬间失控,或是不知不觉变成天尊的秘偶,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件事情上,不得而知指的是两种结果之一究竟出现哪种未知,而不是这两种结果是否会出现。
——根据“魔术师”女士的占星结果,只有极小可能是自己什么事情都未遭遇,并且还得建立在“愚者”先生占据了一定优势或两位伟大存在正好处于激烈互斗的阶段。
她现在要做的肯定不是闯进去救人,而是打开这么一扇门,建立起相应的通道,辅助身为“织梦人”的“正义”女士。
原本“正义”女士只能监控梦境部分情况的变化,并且还是以模糊感知的方式,有这么一扇门后,她可以直接对梦境部分区域或相应人物施加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