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立刻跟随，先行闭上眼睛，默默感受起自身的状态。

　　她记起了老师曾经教导过自己的一句话：

　　节制不是为了长久的压制，是为了理性地看待自己，为了关键时刻的爆发。

　　现在，是时候了！

　　…………

　　狂暴海，“未来号”甲板上。

　　“隐者”女士嘉德丽雅将目光投向了大副弗兰克.李、二副希斯.道尔、航海长奥托洛夫、水手长妮娜等船员，内心突然有些感慨。

　　当初离开“黎明号”时，她只是想着尽快变得强大，组建自己的船队，向女王证明自己，重新获得她的认可，后来则多了带领这船人、带领整支舰队好好过下去的想法。

　　可现在，她要做的事情居然是去保护这个世界，是去对抗将要到来的灭世之灾。

　　“或许，这就是‘贤者’的宿命……”

　　感慨之中“隐者”嘉德丽雅化作庞杂虚幻的信息流，向保护区外奔涌而去。

　　然后，她看见特里尔部分也腾起了两道相似的信息洪流。

　　她内心一下变得平静安宁，带着淡淡的喜悦。

　　…………

　　贝克兰德，自家房屋内。

　　“月亮”埃姆林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偶。

　　他已知晓始祖留下的那份序列1“美神”非凡特性未被转移到当前星球的事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别的“旧日支配者”现在肯定正激烈争夺源质和唯一性，没空管序列1的非凡特性，不至于亲自降临过来，等到那边的神战结束，若是“愚者”先生等伟大存在获得了胜利，被转移过来的序列1大天使或对应的封印物自然能够安好，如果结局相反，依靠预先的准备，也来得及切割，将那些非凡特性扔出去，避免被“旧日支配者”们再来一次集火。

　　这是正常情况，但现在有特殊问题——“堕落母神”并没有陷入混战，正远离相应区域，获取新生，要是“美神”非凡特性也跟着保护区转移，祂很大可能抽空过来一趟，那样，所有的抵抗都不再有意义，除非“愚者”先生直接放弃原本的战场。

　　思绪电转间，“月亮”埃姆林刷地站起，背后长出了巨大的、黑色的、蒙着皮膜的蝙蝠翅膀。

　　这对翅膀扇动了起来，埃姆林飞到半空，俯视起正如常活动、尚未察觉外界环境已发生改变的无神性血族们。

　　他盘旋着看了一圈，向着保护区外面而去，巨大的蝙蝠翅膀似乎能遮蔽天空。

　　下方，几道绯红的月光从棺材中、从坟墓里飞了出来，紧随“月亮”埃姆林。

　　…………

　　鲁恩王国，阿霍瓦郡，廷根市。

　　“星星”伦纳德怔怔望着高空，觉得事情的发展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他旋即收敛住思绪，对聚集于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所有队员道：

　　“现在放假，全部回家。”

　　“执事，不是要应对可能渗透进来的邪神眷者吗？”那些或戴着红色手套，或一身黑色风衣的队员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星星”伦纳德又强调了一遍：

　　“立刻回家。

　　“这就是你们的任务，这就是你们需要做的事情。”

　　那些“值夜者”你看我，我看你，虽然疑惑，但还是选择了听从命令，毕竟保护区不是现实世界，也许回家有特殊的象征意义和对应的心理作用。

　　看到队员们相继离开伦纳德再次望向了高处。

　　有着一定隐秘权柄的他能感知到那里已聚集了一位又一位天使。

　　伦纳德缓慢地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脑海内浮现出了当初的某些场景，梅高欧丝来到黑荆棘安保公司时的那一幕幕场景。

　　他的身影飞快被擦掉，转移去了保护区外。

　　“队长，你看到了吗？我们在守护这个世界。

　　“这一次，我也不是一个人，所有的天使都在和我并肩战斗……”

　　…………

　　“星星”伦纳德的身影刚勾勒于“门”途径封印和光之屏障外面，就看见老头帕列斯脱离了自己，于旁边汇聚出身影。

　　他还看见了做苦修士打扮的阿里安娜女士和脸上长着一撮撮粗黑短毛、头发半白但面容年轻的安提哥努斯，看见了熟悉的其他天使。

　　然后，他耳畔回荡起了“红天使”梅迪奇的声音：

　　“各位，我希望你们成为我军团的一员。”

　　成为“战争之红”军团的一员，将所有天使的力量集合在一起，不各自为战，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整体的力量？“星星”伦纳德明白了“红天使”梅迪奇的意图。

　　他没有拒绝，点头表示了同意。

　　芙兰卡也听到了梅迪奇的话语，但没有立刻答应。

　　这不是她抗拒，而是她借此想到了一件事情：

　　“从‘旧日之盒’的变化看，卢米安应该已经成为‘根源之祸’、‘毁灭天灾’，简娜和奥萝尔也得到了复活。

　　“也就是说，他们是伟大存在了，战争领域的伟大存在。

　　“而我是团队的一员是战争本源的队友！

　　“也不知道成为伟大存在后，军团的有效范围是多大……

　　“象征肯定是整个宇宙的，但类似能力应该还是有限的……

　　“如果，我还在有效范围内，岂不是可以共享卢米安他们的位格和力量，成为小号的‘根源之祸’、‘毁灭天灾’，于现在的战场里乱杀？”

　　想到这里，芙兰卡当场寻求“借力”，可惜，她没有成功。

　　是有效范围没这么大，还是某位“旧日支配者”利用自身象征影响了卢米安他们的团队能力？芙兰卡咕哝了一句，只好选择临时性加入梅迪奇的军团。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那位披着火烧般长发、穿着染血黑甲的“战争天使”。

　　梅迪奇的眉心已凸显出了鲜红欲滴的旌旗印记。

　　祂早完成了对战争本源的祭祀，毫无疑问地获得了反馈和帮助，否则，即使他有两份“天气术士”非凡特性，团队覆盖的范围也不足以将所有天使连接起来——这里有如此多的天使，十几二十公里的区域还是太挤了。

　　如今，有了战争本源的反馈，祂可以更好地应对这件事情了。

　　感受到一位位天使的同意和加入，“红天使”梅迪奇望着于另一个维度集结的外神天使们，“呵呵”笑了起来。

　　祂的表情既不屑又带着一点庄严。

　　祂的手中燃烧起了紫色的火焰。

　　曾经，我追随主，拯救了人类，迎来了光辉。

　　现在，我还在，我将继续守护这一切。

第四十九章 知己知彼

　　大量爆发太阳组成的星团撕碎行星，将物质都扯向自己时，弥漫的灰白雾气和克莱恩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身影也向“超星主宰”这位“旧日支配者”有了弯曲。

　　与此同时，克莱恩感觉无穷高处出现了一抹似乎难以触及的阴影，祂正从更高的维度审视“灵体之线”，准备干扰、拨弄、影响和破坏它们。

　　“高维俯视者”！

　　这是能克制“寄生”、“秘偶”、“闪现”等能力的“旧日支配者”，祂具备相应的象征：

　　“维度”！

　　从更高维度或者更低维度看，“灵体之线”是真实存在的，可以触及的，“闪现”只在很小的尺度上移动被“寄生”的那些生灵收束耦合成了一个。

　　这让“诡秘之主”化身万千、随处出现的特殊无法发挥作用，与“高维俯视者”的战斗只能依靠本体。

　　所以，只要战场有“高维俯视者”存在，克莱恩就只能借助支柱象征，再多对付一位“旧日支配者”。

　　但如果只是单对单，就不能说“高维俯视者”的“维度”象征克制“诡秘之主”“变化”象征里的时空，它们是互相压制的，“时空之王”同样能让“维度之主”难以有效地在各个维度间自由升降。

　　那样一来“痴愚”等象征足以让“高维俯视者”吃亏，克莱恩是很难真正地杀死祂，但完全能击败祂，放逐祂，让祂吃不小的苦头。

　　除了“高维俯视者”，能影响“诡秘之主”化身万千、以一敌多特殊的，还有三位：

　　“衰败君王”、“不熄的呓语”和“原初饥饿”。

　　“衰败君王”的“衰败”和“必死”象征可以让分身死亡等于本体死亡，留下的残影衰败等于本体衰败；

　　“不熄的呓语”似乎和非凡特性内遗留的“最初造物主”精神影响同源，是所有呓语的起始，能无视秘偶、分身、残影等的干扰，直接于源质、唯一性内发出自己的声音，传递自己的疯狂，植入自己的意念，而且，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体，只是会附着于某些事物上，让那些事物呈现出特定的颜色或外形；

　　“原初饥饿”象征着“聚合”本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克莱恩的本体强行拉扯到自己身边，另外，祂如果吞噬了分身或秘偶，还可以吸收并抹消掉对应的能力，降低乃至短暂摒除相应的象征影响。

　　如果没有这四位“旧日支配者”，剩下的那四位，“诡秘之主”克莱恩毫无疑问可以一个人挡住，顶多赢不了，但也绝对不会输，不会让祂们有太多机会干扰别的战场：

　　“欲望母树”若还处于完整时期，作为“诅咒之源”的祂完全能通过诅咒分身、秘偶来诅咒本体，可惜，祂目前失去了这方面的象征，“被缚者”唯一性和两份“神孽”非凡特性还被克莱恩封印着，“暗影世界”也抗拒着祂的影响；

　　“超星主宰”这种更偏现实层面的“旧日支配者”虽然可以依靠“致密”、“沉重”、“吸引”等象征和概念影响时空，扭曲维度，但对掌控变化，能以假为真，化真为假的“诡秘之主”来说，最多不正面抗衡，侧面干扰就足以拖住祂；

　　“宿命之环”有“过去”、“现在”、“未来”、“循环”、“注定”等象征，理论上可以影响秘偶、分身、闪现方面的特殊，但正好被“时空之王”、“命运道标”、“错误”概念加起来克制——若“诡秘之主”少了任何一个针对性的概念，“宿命之环”都有机会，都不可能被克制得这么死，甚至反向压制，但克莱恩都有：“时空之王”针对“过去”、“现在”、“未来”，“命运道标”针对“循环”，“错误”针对“注定”；

　　“命运女神”的象征主要集中在命运领域，并且偏有意识的操纵这是有“痴愚”象征的“命运道标”相当喜欢的对手，至于“命运女神”另外一个重要象征，“永生”，克莱恩又没想过真能杀掉祂。

　　基于之前的情报搜集、占卜预言，克莱恩早就清楚哪些应该拦截，哪些可以引导并放过，希望能以一己之力拖住三到四位“旧日支配者”，给其他战场争取到破局的机会。

　　而该怎么引导不想对付的“旧日支配者”去别的地方，让想要牵制的留下，除了使用“愚弄”和“欺诈”，还得大致掌握那些“旧日支配者”的目标是什么。

　　这也是过去一个多月里，克莱恩做的准备之一：

　　“高维俯视者”渴望规则、秩序、时空相关的源质，克莱恩借助占卜和预言判断祂想要“失序之国”或“永暗之河”，如果“旧日支配者”们能集中大部分力量将“诡秘之主”按回棺材里，“高维俯视者”还会想容纳“门”途径唯一性、“错误”途径唯一性，掌控“源堡”；

　　“不熄的呓语”大概率对“知识荒野”充满渴求，并寻求控制“混沌海”，容纳“倒吊人”途径唯一性、“白塔”途径唯一性和“空想家”途径唯一性；

　　“原初饥饿”对混沌、原初相关不会放过，祂的目标应该是吞掉“灾祸之城”，吃下但不消化“混沌海”，吸收“倒吊人”等相关唯一性——这是正常状态，但克莱恩怀疑，“原初饥饿”有可能控制不住聚合本能，直接将“混沌海”吞掉，若发展到这种情况，局势会更为复杂和麻烦；

　　“衰败君王”的目标很好判断，“灾祸之城”和“永暗之河”都想要，但只能取其一；

　　“欲望母树”必然是优先拿回“暗影世界”和对应唯一性、序列1非凡特性，这是祂的神性本能；

　　“宿命之环”肯定最想要“光之钥”，但“灾祸之城”和“永暗之河”也在祂的狩猎范围内，因为这两条途径象征注定的结局，象征各种灾难，另外，和“高维俯视者”一样，如果“诡秘之主”被联手击败，“宿命之环”也不是不想执掌“源堡”，容纳“愚者”唯一性和“错误”唯一性；

　　“超星主宰”的目标相对难以判断，克莱恩只能粗略地认为祂想要“灾祸之城”以获得“宇宙天灾”这个象征，想要“知识荒野”给自身给星系更多的知识更强的文明，想要“失序之国”补全天体运行规律之外的秩序、规则，同时，祂应该也会对“混沌海”，对“太阳”和“风暴”途径的唯一性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