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了。”卢米安侧头对“命运天使”乌洛琉斯笑了一声。

　　他转而膨胀身躯，变成燃烧着紫色火焰的钢铁巨人，望向格里沙.亚当，笑容灿烂地说道：

　　“在讲出那个希望前，我想给你一拳。”

　　格里沙.亚当清澈仿佛婴儿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祂嗓音恢弘地回答道：

　　“好。”

　　卢米安的表情一下变得冷酷。

　　他“传送”到了格里沙.亚当的面前，握紧左拳，带着紫色的火焰，狠狠打向了这位神灵的右脸。

　　轰的爆炸声里，格里沙.亚当的脑袋歪向了一侧，脸颊凹陷，嘴巴崩裂，血肉模糊。

　　紧接着，卢米安的右拳也挥了出去，熊熊燃烧的紫色火焰一下覆盖了格里沙.亚当的左脸。

　　砰！

　　金黄色的血液飞溅，颅骨断折，处处焦黑。

　　“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在卢米安“传送”到主身前时，就已经低下了脑袋，虔诚而谦卑地祷告起来，一遍又一遍。

　　卢米安收回拳头，漂浮于半空，笑容张扬地说道：

　　“这一拳是梅迪奇的。”

　　他旋即望着格里沙.亚当的眼眸，用戏谑的口吻说道：

　　“不要生气，这是必要的牺牲。”

　　格里沙.亚当金黄色的眼眸一片澄净，不愤怒，不怨恨，无嘲笑，无斥责，依旧清澈到能映出卢米安的身影。

　　祂脸庞的火焰还在燃烧，伤口并未修复。

　　卢米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对视了几秒，他笑了笑道：

　　“那个希望就是……”

　　他抬起右手，按住了左肩那颗脑袋正中的暗金色奇异面具：

　　“我将摘下它。”

　　格里沙.亚当温和地看着他，没有询问，也没有催促。

　　卢米安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这张脸孔原本应该属于最初那位造物主，但经历过平衡失去、‘母亲’力量加入、平衡重新获得后，它成了原初那位上帝的复活凭依。

　　“如果我摘掉这张天尊遗留的面具，将有非常好玩的事情发生。”

　　卢米安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语气轻松地对格里沙.亚当道：

　　“‘原初上帝’的意识正在和你争夺‘混沌海’以及这具身体的掌控权，这个时候，另一个复活机会若是突然出现，祂会怎么选择？

　　“祂要是分出精神来影响这颗脑袋这张脸孔，从象征意义上来讲，就等于在和你的争夺中选择放弃，你的劣势将瞬间扭转，你将占据绝对的上风，这样之后，我们也许将迎来新的支柱，站在我们这边的支柱，度过末日的希望必然大增。

　　“如果‘原初上帝’不愿意有退缩、放弃的行为出现，那这颗脑袋这张脸孔的复苏将停滞，但又还保留着足够的特殊，利用这些特殊，我能完成很多事情，这个世界获得拯救的希望将由此出现，呵呵，可能，只是可能。”

　　卢米安重新望向格里沙.亚当金黄色的眼眸，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很期待原初那位上帝做出选择。”

　　说完，卢米安不带一丝一毫犹豫和迟疑地按住那张面具，将它拔起。

　　暗金色面具深处有带着些许青黑色泽的光门显现，很快脱离出来，飞回了不知什么时候弥漫于高空的灰白雾气内。

　　下一秒，卢米安取下了那张古怪的暗金色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呈漩涡状的脸孔，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也没有骨骼，那漩涡则由包容着所有颜色的混沌液体构成。

　　卢米安期待地望向这张脸，等着它有进一步的变化。

　　然而，那混沌漩涡未有任何转动，未具现出新的正常脸孔。

　　这颗脑袋左右两侧的图铎和奇克脸孔皆有所扭曲，仿佛感受到了某种痛苦。

　　卢米安撇了下嘴巴，“吧嗒”了一声道：

　　“可惜……”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转过身体，回到了“命运天使”身旁。

　　他的背后，那巨大的光人缓缓下沉，带着有五颗脑袋的影子和金黄灿烂的太阳重新没入了“混沌海”。

　　他的上方，高空的灰白雾气逐渐虚幻，归于无形。

　　卢米安将那张暗金色的面具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叹了口气，望向“命运天使”乌洛琉斯道：

　　“你怎么不去追逐‘生命学派’的那位议长？”

　　卢米安自身的脸孔和那张由混沌漩涡充当面部的脸孔同时转向了乌洛琉斯。

　　“命运天使”乌洛琉斯神情温柔，语气淡漠地回答道：

　　“契机已经失去。

　　“接下来需要做的是等待和抉择。”

　　卢米安“呵呵”笑了两声，没再多问。

　　奇克那张脸孔上，比蓝宝石还美丽的眼眸霍然映出了虚幻层叠的幽暗世界。

　　卢米安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借助特殊镜中世界，张扬地穿梭到了“流放之城”摩罗拉。

　　这里的封印果然为他打开了一道缝隙。

　　卢米安的双脚踩在了被各种灾难洗礼过的摩罗拉街上，于坑坑洼洼中，一步步走向地下陵寝的入口。

　　他的目光随意打量着，发现那些恶形恶状的摩罗拉居民在看到自己有三个脑袋后，都惊恐地试图避开。

　　他们的想法没有付诸实践，有的被“末日魔女”奇克那张满是母性光辉的绝美脸孔吸引了，一秒钟都不愿意移开视线，有的在“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的注视下，埋低脑袋，扑通跪到了地上，完完全全地表现出了臣服之意，有的则目不转睛地打量漩涡脸庞。

　　砰！砰！砰！

　　有人被点燃，有人变成了镜子，有人凸显出了密密麻麻的鱼类鳞片，有人皮肤寸寸裂开，长出了一只只淡漠无情的眼睛……

　　他们疯狂了，失控了，在注视混沌漩涡形成的脸孔后。

　　不可直视神！

　　卢米安感受着暴戾、疯狂和毁灭情绪的宣泄，一步步走入了地下陵寝。

　　他来到了黑暗的荒野上，来到了那座尸骸山峰前。

　　他抬起脑袋，望向了那面旗杆铁黑、有明显烧焦痕迹和大量危险血点的旗帜。

　　“0—01”，“萨林格尔血旗”！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语气“谦卑”地说道：

　　“老大，我来看您了。”

　　话音刚落，他的眉心处，鲜红欲滴的颜色就渗了出来，仿佛形成了一面血色旌旗。

　　他完成了祈求，他向“根源之祸”、“毁灭天灾”祈求来了力量。

　　他变成了战争和末日的祭司，变成了毁灭和混沌的化身。

第八章 拔旗

　　感受到卢米安气息的变化，烧焦旗帜模样的“0—01”当场应激，有大量危险血点的旗面摆荡了起来。

　　卢米安内心深处霍然涌现出了惊恐、畏惧、崇拜等复杂的情绪，只觉上方的空气变成了沉重的山峰，变成了钢铁铸就的手掌，压到了自己头上，要让自己低下脖子、折断脊椎、弯曲膝盖。

　　他本能地想要臣服，而这种臣服不是单纯的精神上的臣服，还包含意识的臣服、身体的臣服、灵魂的臣服，他一旦真的低头，立刻就会成为“0—01”的傀儡，不再有个人的意志。

　　卢米安的身体飞快燃烧了起来，铁黑色的骨骼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他眉心的血色印记愈发鲜艳，灌入了新的勇气，强撑着他的脑袋，让他无法低头。

　　“灾祸之城”的眷者怎么能臣服于“红祭司”的唯一性？

　　靠着预先祈求来的本源力量，卢米安摇摇欲坠却异常坚定地走上了尸骸山峰。

　　忽然，美到像是艺术品的“脓肿断手”吉达斯和大量的钢铁人偶、死尸士兵挡在了前方，要形成团队，阻拦卢米安上行。

　　与此同时，烧焦旗帜上的大量血点尽数褪去暗色，重新变得鲜艳。

　　这让卢米安的三颗脑袋都感受到了无形的撕扯，即将被强行拽离身体，带着血淋淋的脊椎。

　　卢米安左肩那颗脑袋突然转动，容貌柔和美化了不少的亚利斯塔.图铎脸孔看向了吉达斯。

　　面无表情、只是傀儡的“脓肿断手”吉达斯一下僵立在了原地。

　　祂感觉对面是自己。

　　自己怎么会是叛徒？

　　自己怎么能对付自己？

　　祂的迷茫让跟随祂的钢铁人偶和死尸士兵也停止了动作。

　　就在“0—01”要下达新的命令时，亚利斯塔.图铎的脸孔抬了起来，望向这烧焦的旗帜。

　　某种共鸣和认同在虚空里激荡，本就还未真正醒来、只是应激做出阻止的“0—01”骤然平静了下来。

　　卢米安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勾勒于又名“神陨之旗”的“0—01”前方。

　　他伸出了右手，握向那铁黑色的旗杆。

　　猛然间，他的身体开始腐烂，不管是紫色的火焰，还是由复杂符号花纹交织成的金属骨骼都在腐烂，流下了黄绿色的恶心脓液。

　　他的灵魂同样在死亡，他的思绪即将陷入永眠。

　　他左肩那颗脑袋重新转正，由混沌漩涡形成的脸孔朝向了“0—01”。

　　不管是腐烂、破败、衰亡，还是永眠，这一刻都出现了滞缓，像是受到了某种震慑。

　　它们之中的一部分力量汇聚往了漩涡脸孔，将成为被包容的所有可能的其中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