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平答应他,明天那个妞要是不走,就把人捆了。事成之后,会给他做个新身份!再说陆建平是他远亲,他绝不能把陆建平交代出来。
见他不说,顾闻山面无表情地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发现正对监控视野里,有一位窈窕身姿的女性背影。对方对远处的监控不知情,正在与旁边的妇女说话...
怎么秦芝心女士又在?
顾闻山转念想到他妈让他感谢的女同志“曹香琴”。她为什么会被监控?
他无法从后脑勺看到女人的脸,但若有似无的熟悉感,让他眯了眯眼。
“老顾,这人怎么办?”石志兵在车上喊道:“不然我送到市局去?”
“我送。”顾闻山协助地方进行军警联合行动,他正好能跟市局的人通通气,让他们多关注烟霞村。
半个月前挖出女性被害人尸骨,今天又被他抓住流窜犯监控女知青,必须要让市局的人重点关注该地区。
他上车后,不免可惜没看到“曹香琴”的正脸。因为对方在劳动锄地,身形上他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性,觉得她像梦里的女人。
只不过梦里的女人比现实里的“曹香琴”要童真、古怪...穿得也少,有种某名的诱惑力。
到了市局还得打电话跟秦芝心女士说明缺席的缘故,省得她在小姑娘面前落了面子。
但是...还是别让“曹香琴”知道了,小姑娘家家吓到了怎么办。
顾闻山驾驶吉普车向来时的方向开去,石志兵坐在后座上瞪着刘赛。
“啊啊啊——有鬼啊!”刘赛忽然冲着车后大喊,指着三十多米高的粗壮樟子松喊道:“树顶上有人!”
石志兵探头往后看,见到高耸的樟子松顶部,并没有人,可似乎...似乎开了朵白色妖冶的花儿?
三十多米高的樟子松顶上开了朵花?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妖冶的花儿已经不见了。
“鬼叫什么?”石志兵以为自己看错了,肘击到刘赛的腹部凶巴巴地说:“不干好事,到了市局有你好看的!”
与此同时,永寿县。
曹香琴家。
陆建平作为曹香琴指腹为婚的对象,除了小时候经常与双亲登门过,出人头地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提着礼物过来。
他如今再不是从前的模样,银边眼镜干部服,黑皮鞋牛皮包,客客气气地拿着两瓶白云山酒和两条云烟递到曹香琴父亲面前。
“我不跟你们计较她与别的男人私奔的事。”
陆建平翘起二郎腿说:“但有件事,你们得帮我,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
***
中午时分,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烟霞村知青点食堂,三三两两吃完午饭的知青们或是看书、或是休息。
约饭不成反被爽约的香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兴奋地抱着香油罐罐扒拉着大碴子粥。
看见活的啦!
果然是他!
尤秀见她没心没肺地傻笑,还在怨念邹坞刚才的表情。得知顾闻山不能与“曹香琴”吃饭,邹坞就像个反派恶婆婆,就差拍手叫好了。
图个什么呀,真是的,见不得漂亮小姑娘嫁得好?人家未来婆婆都没吭声,她得意个什么劲儿。
尤秀气得吃不下饭,想起自己原先喜欢过一个男青年,也是被外人冷嘲热讽。
尤秀难得没有食欲,气都气死了。
香栀看到,悄么悄掏出顾闻山的照片摆在饭碗前:“给你看着下饭呀?”
尤秀停下筷子,无语地说:“不用了。”
香栀下意识地说:“他看起来不香吗?”
尤秀闭了闭眼:......
这死玩意整得她更吃不下饭了。
第9章 第9章臭流氓吃了你
香栀确定顾闻山是那个男人后,整朵花儿轻松不少。
这两天秋高气爽,知青们手上的活儿不多,每天业余时间打打球、学学习、提升思想面貌。
香栀还背着人跟尤秀在空教室里学习认字,空空的脑袋瓜叫尤秀叹为观止,多少次怀疑里头根本没有脑花。
而努力从文盲向半文盲进步的香栀,积极参加知青大队下达的工作,化身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帮助乡亲们破除封建迷信思想,打
倒牛鬼蛇神出了大大地力气。
原因无他,月底评选积极分子。她表现好能多发一块钱奖金,拿着钱美滋滋换到了二两半的香油。
秦芝心来了两趟,带着大虾酥给她吃,还送她一身过冬的棉衣。
今天她正在球场上和其他知青们抱着大白菜往地窖里传递,邹坞在大喇叭里喊道:“曹香琴同志、曹香琴同志,请立即到大队部办公室,你的家人在这里等你。”
尤秀“哇”一声,替香栀高兴道:“眼瞅着要过年啦,该不会是你爸妈想你,特意过来看望你吧!你也太幸福啦。”
不光是她,其他知青们也都报以羡慕的眼神看过来。
这年头出远门需要介绍信,没有合适理由一般单位或街道不会给批。像他们下乡的知青,三五年能回家探亲是常态,极少会有人刚来父母便过来看的,那得多疼孩子啊。
可香栀明白自己是个冒名顶替的,要是真见到他们岂不是戳穿真相了!她香油还没攒多少呢!
而且香栀不了解曹香琴家庭情况,到了大队部谁是爸、谁是妈都分不清。
亏她这阵子打倒这儿、破除那儿的,一帮妖精在背后戳她脊梁骨,最后现世报了!
尤秀还以为她太过激动,挽着她的胳膊跟吴大哥说了声:“我陪她过去。”
吴大哥点点头说:“去吧,路上注意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前几天咱们这里不太平,刚抓了个流窜犯。”
香栀知道他说的是谁,那天幸好顾闻山发现及时,她可不想把辛辛苦苦攒的香油用到那人身上去,他不配。
因为尤秀挽着香栀,香栀一路上没有机会逃跑,硬着头皮走到大队部门口。
“你...认识你真的很高兴,谢谢你的照顾。”香栀拉着尤秀的胖手晃了晃说:“你是我的好朋友。”
尤秀哭笑不得地说:“行啦,你爸妈来看你我不吃醋,你赶紧陪陪他们,我先回去了。”
“行。”香栀巴不得尤秀赶紧走,要是被尤秀知道自己是冒名顶替的肯定会伤心难过的。
就在这时,邹坞打开大队部办公室的门,里面出来中年男女。尤秀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他们看到香栀怔愣了下,随后直奔着香栀哭天喊地:“我的大闺女啊,遭老罪了啊,快让妈看看瘦没瘦!”
郭春丽说完,曹勇也在一旁抹着眼泪说:“都说你是咱家唯一子女,可以免掉下乡名额,你非要过来。”
香栀站在原地傻眼了,这俩人怎么了?他们明明是曹香琴的父母,怎么会把她当成曹香琴对待?
被夺舍了?
郭春丽强硬地拉着香栀的胳膊,拽着她往办公室里去,边走边说:“我们跟邹书记说好了,她帮咱们和上级领导申请,让你回家,咱不当知青了啊。”
原来如此。香栀顿时反应过来了。
她昨天学了个成语“顺水推舟”,他们这是借着她的冒名顶替的身份,顺水推舟地把她带回老家去呀。
要不然明明是曹香琴的双亲,怎么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呢。
尤秀在边上哽咽地说:“是啊,你要是能回家就别在这里遭罪了,你吃不好又要干那么多活,许多事情不懂...虽然咱们短暂相处,但我不会忘记你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我的筵席还没吃上呢!我不走,我就要在这里。”
香栀的反抗是郭春丽和曹勇预料到的。他们也跟邹坞打过预防针,说他们的女儿一根筋儿,只想着奉献自己,不想着他们二老。
邹坞能理解想要为祖国建设洒热血的年轻人,不过陆干部跟她打过招呼,知道“曹香琴”居然是陆干部的未婚妻,这让邹坞刮目相看之余,也想在陆干部面前得个好表现。
她假意劝着郭春丽,实际上是劝着“曹香琴”:“咱们这里条件太艰苦,你放着城里干部不嫁,何必呢。不少小地方的女同志削尖脑袋想要嫁到城里去,你未婚夫跟你指腹为婚,年轻还是头婚,你要懂得抓住机会啊。”
“你这么羡慕呀。”香栀甩掉搭在肩膀上的手说:“好机会给你你要吗?”
邹坞没想到她居然敢跟自己呛,惊讶之余气恼地说:“我们都是过来人,好心劝你你怎么不听?”
香栀知道这里快要待不下去了,跟邹坞说:“你跟我开介绍信,我要走。”
曹勇呵斥道:“你想到哪里去?!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郭春丽拽着他给了个眼神,挤出笑容说:“你爸是替你着急。你说建平多好啊,你这样的人,也就他能帮你摆平。不然你到哪里也待不下去的。”
他们猜到香栀是黑户,于是话语里暗示且威胁着。
邹坞也说:“没有合适的理由,我开不了介绍信给你。”
香栀笑着说:“怪不得呢。”
邹坞说:“怪不得什么?”
香栀不说话了,转头就走。
郭春丽跑到前面拦着她说:“你要干什么去?”
香栀矫揉造作地说:“妈,你总得让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呗,我巴不得回家伺候你们二老呢。”
郭春丽见她翻脸比翻书都快,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香栀又跟曹勇甜甜一笑:“爸,我住的宿舍就在那边,你要不跟我过去参观指示一番?”
曹勇哪有“指示”知青的本事,他大字不识几个,站在人多的面前话都说不清楚。
他忙说:“好女儿,不然咱们直接走吧,反正也没值钱的东西。”
香栀要不是惦记那点香油,也不会回去了。
她抻了抻衣摆,小蛮腰站得溜直:“那您说的可就不对了。咱们要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主席同志还带头勤俭节约呢,您这样说,思想觉悟可太低了。再说,我还有身新棉袄在宿舍呢。”
尤秀挽着香栀的胳膊说:“新棉袄是秦教授送的,里头全是新棉花,不能不要。”
郭春丽以为香栀见到没有回转的余地便屈服了。再说新棉袄多难得啊,她身上的薄袄子,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