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煜杰疑惑的啊了一声，满脸都写着为什么。

　　林葳道：“我要等它们长出了花苞之后再卖。”

　　夏煜杰面露恍然，随后啧啧咂舌，不无感慨道：“学精了啊……”

　　林葳挑衅的冲他抬了一下眉梢，随口怼道：“奸商。”

　　夏煜杰哈哈干笑两声，不甚在意的挠了挠头，再次开口劝道：“你不卖我也不能逼你卖，但是早点测品质，心里也好有个底啊。”

　　林葳沉默以对，她推着轮椅来到鸢尾1号的花盆边，俯身去摸鸢尾1号的基部，今天起床到现在，她还没有摸过。

　　指尖轻抚过鸢尾1号的基部，林葳略略偏了偏头，神情中带着些微的不确定。

　　她又重新摸了一遍。

　　果然，当指腹轻按基部中段，能摸到两个还不足小米米粒大小的凸起。

　　是的，两个！

　　林葳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一阵狂喜。

　　那两个小小的凸起意味着，鸢尾1号极有可能在不久后，一下探出两根花剑！

　　两根花剑至少也能开出两朵鸢尾花，林葳心里美滋滋，一朵花难免显得孤零零的，还是开两朵花好呀！

　　既然已经开始长花剑了，林葳没有忘记自己之前做下的决定。

　　视频通讯那头的夏煜杰，并不理解林葳刚才在那棵盆栽根部摸索什么，是在查看那棵盆栽根部的生长情况吗？

　　待看到推着轮椅回来的林葳，手上拿着的测试纸条，夏煜杰瞬时精神一振，只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说服了林葳。

　　他道：“这才对嘛，早早测试，早早知道盆栽的品质，有什么不好？”

　　林葳没有搭理他，小心翼翼的用剪刀沿着鸢尾叶片剑形的轮廓，剪下一点叶子。

　　为了尽可能的不去破坏鸢尾的外形，林葳剪的是鸢尾长在最外圈的一片长叶的头部，此外，出于对称考虑，林葳也将与它相对称的，另一侧的长叶头部也剪去了一部分。

　　如此一来，待剪痕收口，基本上就看不出什么了。

　　鸢尾的叶片含水量低，林葳只能用剪下来的叶子用力去涂抹测试纸条。

　　涂抹一阵后，林葳收了手，几乎是同一时间，通讯视频这头和那头的两人，齐齐屏息以待。

　　很快测试纸条上便出现了一道绿杠，随后，绿杠的颜色越来越深，逐渐转变成黄色，当它的下方显现出第二道杠时，它们的颜色一起变成了亮橘色。

　　两道杠的颜色还在变化，已经知道鸢尾1号至少也是个良品的林葳，神色尚算平静。与她视频通讯的夏煜杰，就不同了，口中喃喃念着'良品、良品……'神情激动异常。

　　显然，对于夏煜杰来说，或者是对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而言，一棵盆栽能够达到良品就已经非常惊人了。

　　“良品！”当测试纸条上明明白白出现第三道杠，并且三道杠同时转成鲜红色时，夏煜杰一个没忍住惊叹的叫出了声。

　　林葳此时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她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试纸条，等待着……

　　而以为良品就是最终结果的夏煜杰，本还想对林葳道一声恭喜，并和她聊聊这棵盆栽回购的事宜，对上林葳堪称凝重的表情，夏煜杰一时住了声。

　　他看看已经有了三道红杠的测试纸条，又看看仍死死盯着测试纸条的林葳，夏煜杰摇了摇头，只觉得林葳过分天真了。

　　优品盆栽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出的！

　　正当夏煜杰准备开口，告诉林葳那三道红杠就已经是最终结果。

　　却在这时，夏煜杰的呼吸猛地一滞，双眼不自觉的睁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只见那张已经出现三道红杠的测试纸条上，又有一道杠隐隐显现。

　　不过是一个眨眼，三道杠直接就变成了四道杠，深深紫色的四道。

　　夏煜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唯恐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林葳直到此时才长长的吐出一口积郁在胸腔里的浊气，她笑着抬头看向视频中的夏煜杰，哪怕她的脸色仍然很差，但那笑意却直达眼底，是一种能感染他人的喜悦。

　　她两指捏着显现出四道杠的测试纸条，对着镜头不无得意的甩了甩，“优品哦，不包括在优先回购条款中。”她签署的购买协议中可是写明了，店铺虽然有优先回购盆栽的权利，但是优品盆栽并不包括在其中。

　　夏煜杰苦笑道：“是啊，优品，你就算要卖给我，我也买不起啊！”

　　好心情的林葳奉承道：“老板谦虚了。”

　　凭林葳这段时间对夏煜杰的了解，这位老板的财力买个优品应该是没问题的，不买，大概是因为觉得不值吧。

　　当然，这个不值不是说优品盆栽不值得高价，而是就夏煜杰个人而言，花高价买优品没什么必要，他对盆栽的兴趣或者说需求并没有那么大，从他空荡荡的花房也能看出一二。

　　夏煜杰看着林葳张扬的笑脸，内心不无感慨，真的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有亲眼见证一棵优品盆栽诞生的机会。

　　他将视线落到另外两棵盆栽的身上，心想，该不会这两棵也是优品吧？

　　夏煜杰再次出言怂恿林葳给另外两棵盆栽测试品质，然而这一次，林葳心若磐石，无论他怎么劝，对方都不为所动。

　　夏煜杰只得主动换了话题，问：“既然是优品，那这棵盆栽你应该是准备走拍卖了吧？”

　　林葳不置可否道：“等它长了花苞再说。”

　　夏煜杰看她一脸淡定，牙痒痒的泼冷水道：“你就这么笃定它会长花苞啊？我看它叶形漂亮，搞不好和我朋友的那盆蔓青萝一样，就是纯粹的观叶植物，不开花的。”

　　林葳沉默以对，但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走着瞧！

　　夏煜杰不逗她了，也逗不动，换了正经语气道：“你要是不走拍卖，还是想直接一对一卖的话，我这边可以帮你问问我那些朋友，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想买。”

　　顿了顿，夏煜杰直言道：“不过在价格方面肯定没有拍卖高，但是你想啊，如果拍卖的话，你也得给拍卖行抽成和佣金，到手的钱和拍卖价肯定也是无法等同的。”

　　林葳听出他这话说得诚心，便也认真回应道：“那你帮我问问你的朋友，他们要是想买，价格可以谈。我这边应该还是会去和拍卖行接触一下，反正，两边也不冲突。”

　　夏煜杰应了一声，正要再开口，却见林葳突然伸手拿过一旁餐桌上的营养剂喷瓶，对着一个长了一棵嫩苗的花盆，喷了几下。随后，她又将营养剂喷瓶换成了喷水壶，对着那花盆喷了几下……

　　在林葳又一次拿起营养剂喷瓶准备对着花盆中的幼苗喷喷喷的时候，夏煜杰忍不住出声提醒：“不是说营养剂一天喷一次就够了吗，你刚刚已经喷过两次了！”

　　林葳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和夏煜杰视频通讯，脸上的表情里掺杂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紧绷。

　　只听林葳语速极快的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挂了。”

　　不等对面夏煜杰开口询问，通讯视频已然干脆利落的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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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

　　再次给了栀子花苗所需的营养剂,林葳眼中栀子花苗上方的状态气泡表情包不再变化，并在眨眼之间消失无踪。

　　虽然已经对植物出现变异征兆的过程相对熟悉，可林葳依旧不敢轻忽大意,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花盆中央小小的栀子花苗。

　　不多时，代表着变异的不祥黑点自栀子花苗的根部出现,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它的每一片叶子。

　　看着这一幕的林葳，内心不无庆幸,还好她当机立断挂了和夏煜杰的视频通讯。

　　新生的栀子花苗，枝干都像擦了一层绿漆一般，叶片也像打了油蜡,绿得格外鲜明。这也让那些蔓延的黑点，看起来愈发突兀、惹眼。

　　若是和夏煜杰的视频通讯还连着,对方就是神经再粗,也必定会觉察到端倪。

　　当黑点占据整棵栀子花苗，长长的状态气泡选项框徐徐展现在林葳的眼前。

　　不变的动物性和植物性选项,已经有过三次选择经验的林葳,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植物性选项，在状态气泡选项框的倒计时结束前,没什么悬念的替栀子花苗完成了选择。

　　林葳扭了扭发僵的脖颈，放松下肩颈，松了一口气般靠回轮椅椅背。

　　和前面三棵出现变异征兆的花苗一样,栀子花苗上方的状态气泡表情包很快便重新出现，正是那个林葳已经无比熟悉的憋屈脸。

　　林葳对着憋屈表情包勾了勾嘴角,按照她之前的经验，栀子花苗的这种憋屈状态会持续好多天。

　　视线掠过栀子花苗旁边的四个花盆。

　　那么现在,她的'盯梢'任务就还剩下…… 4棵。

　　4棵啊！

　　在无法判定它们会不会变异, 又何时变异的前提下, 按照这个世界盆栽的普遍变异观察期来算，林葳大概至少还要不得安枕整整一周……

　　想到这里的林葳，才扬起的嘴角又拉平了。

　　她只得在心里宽慰自己，在她过去生活的那个世界，据说一些丧偶式育儿的新手妈妈，为了给孩子喂奶、更好的照顾孩子，可能一连好几个月都要过她现在过的这种难以一夜睡天明的日子。

　　就把这4棵苗当作自己的孩子，就当自己是那'丧偶'的新手妈妈……也就一周，闭闭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林葳对着4棵鲜活的花苗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却被落地窗外过分明亮的阳光晃了一下眼。

　　脑子里仿佛有灵光乍现，林葳一时不查，没能及时抓住。

　　看了眼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林葳才发现已经快中午了，该给自己弄午饭了。

　　林葳推着轮椅，正要往厨房去，手上蓦地一顿。

　　等等，中午？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三棵盆栽出现变异征兆的时间节点仿佛也都是在中午或是临近中午的时刻。

　　脑子里的灵光再次迸发，这一次，林葳抓住了。

　　她不无懊恼的一拍轮椅扶手，只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那么明显的规律，她居然一直到现在才发现。

　　她都能想到花苗在出现变异征兆前的频繁索求是为了积攒足够的营养来应付变异，怎么就没想到，之于大部分植物而言，阳光，光合作用才是促进它们生长的关键！

　　在夜间，花苗停止光合作用，那它即便索求再多的营养剂和水也没有办法分解吸收，或许植物没有大脑，不似人一般拥有智慧，但是它们有本能，且它们的本能必定趋利避害。

　　变异也是同样如此，就算变异的性质再如何恶劣，究其根本，变异的终极目标也绝不会是令变异植株死亡。简而言之，一株作着光合作用，大量分解吸收营养，生机勃发的植株，与一株在夜间处于半休眠状态的植株，依照植物的趋利避害原则，势必前者出现变异征兆的概率要比后者高上许多。

　　也就是说，林葳前两天深更半夜的闹钟是白定了，不得安枕、睡眠不足也是她脑子不灵光，自己犯蠢，活该。

　　想通关窍的林葳，没忍住'哈'的自嘲一笑。

　　所幸她这脑子灵光得还不算晚，要不然等熬完了后面7天再想通，林葳指定要抓狂。

　　本来因为睡眠不足，加上坐着轮椅运动少、消耗少，林葳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一想到晚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她的心情便好了起来，自然胃口也就跟着好了。

　　饱餐一顿，午后的阳光熏得林葳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