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她根本无法睁眼去看那些符纸,上面的符箓扭曲成恶鬼般,张牙舞爪地冲她叫着。
所有符纸贴完,景言松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的张染已经变得不对劲了。
她满脸冷汗,原本还算红润的脸此刻惨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着随时可能会站不稳摔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贝宇几次想冲过来扶着人,被景言用眼神遏制了。
“别靠近,无论她发生什么,你看着就行。”
“会不会有危险?”贝宇担忧道。
“不会。”景言无比笃定,“只会驱除危险。”
原本还晴朗的天突然开始阴云密布,四周刮起了小范围的冷风,贝宇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哆嗦。
他看向张染,发现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红线开始颤抖,似乎还比之前要亮了些许。
上面的符纸好似有人在大力摇晃,不停晃动着,幅度那么大,可符纸始终黏在上面。
正当贝宇看得入神时,“轰”,第一张符纸倏然自燃,橘红色的火焰在红线的映衬下显得极为诡谲。
张染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声惨叫,翻着白眼,身体不断抽搐着,用另一只手疯狂去解小拇指上的红线,然而无论她多用力,那红线就像是融入了皮肉中,丝毫不受影响。
“好痛,好痛啊。”张染面容扭曲到狰狞的地步,双腿无力跪在地上,身体不断扭动着,“咯嘣”骨头移动的声音四起,听的人心惊肉跳。
贝宇双拳紧握,好几次就要冲过去,最后被理智克制住。
“不用管。”景言冷静道,“叫的不是你老婆,是跟着你老婆的东西。”
“好痛啊。”张染仰头嘶吼,脸上红线像是虫子般在皮肤内游走着,最后汇集在眉心处。
黑气被打散又重新凝聚,十分顽固,景言后退几步,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张染面前静静观察着。
这一幕太过诡异,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都会毛骨悚然。
贝宇一会儿看看头顶吓人的天,一会儿又看看那还在燃烧的符纸,紧张到不行,快步走到景言身侧,想得到一些安全感。
“大师,我老婆真的没事吧?她看起来好虚弱。”
张染衣服被汗水浸透,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看着可怜又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能咽气。
“没事。”景言说,“后面还有那么多符。运气好了,三四张符就行,运气不好,所有符纸得全部用光。”
贝宇数了一下,除了第一张自燃的符,红线上还有八张。
他最终只能无奈闭眼,努力催眠自己不要在乎。
“放开我,放开我,好痛啊。”随着第一张符纸燃烧殆尽,张染整个人重新有了力气,从地上扭动着身体站直,继续拉扯着红线,试图挣脱禁锢。
“贝宇,贝宇我好难过。”一切办法行不通,她扭头看着贝宇,满目通红,“我好痛,你快解开,他就是个骗子,他想害了我。”
“解开,解开,你拿把刀把这线斩断好不好?”
“贝宇,说话啊,贝宇。”
“……”
无论张染怎么开口嚷嚷,贝宇都装听不见。
风变大了,天空更加阴沉,随着第二张符纸燃起,贝宇发现张染身上似乎正在冒着团团黑气。
那些黑气出现的瞬间就被红线吸收掉,速度快到贝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揉揉眼再次看去,却发现看不到了。
“不是错觉。”景言出声解释,“实话告诉你,我没那么厉害。你老婆身上的东西我看不出是什么,等它主动出现太浪费时间,这是最快最有用的方法。等一切结束后,那东西跟你老婆彻底无关联了,之后你老婆只需要随身戴着那个荷包就不会再有事。”
“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贝宇真心道,“你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有谁能知道?”
“多的是。”景言微微一笑,“毕竟我喜欢偷懒,学艺不精。这天底下比我厉害的到处都有,我只是个小喽啰。”
说起这个,贝宇颇有怨言:“可是我和我老婆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普通人是很难联系到。”景言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在地上,扯着脖子无能狂怒的张染。
他的脸被橘色的火焰映照的有些模糊,眉眼间的稚嫩在这一刻完全退却,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沉稳代替。
贝宇从一开始就没再怀疑,看到这一幕,更是觉得自己碰到厉害的人,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师,你放心,只要我老婆没事,你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这倒不至于。”景言撑着下巴,沉吟道,“我在想那个东西要是以后还缠着你老婆怎么办?光防着没用,得彻底解决……我又没那个本事,给你介绍人吧,也都是跟我差不多的半吊子,没什么用。”
张染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地叫喊,仰着头盯着天没动静了,宛如雕塑般定在那儿。
第二张符纸烧,,红线上残留的灰烬被风吹落在地,眨眼间消失不见。
贝宇眼尖地注意到,张染小拇指上缠着的红线正在闪烁着微光,不仔细看很难看出。
张染没了动静,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这是结束了吗?”
“没有。”景言抓住他往后一扯,下一刻,原地跪着的张染瞬间站起身。
没有正常人类能从跪在地上的姿势一秒站直身体,贝宇被这一幕惊得头皮炸裂。
“放开我。”张染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景言。
那双眼睛只剩下漆黑的瞳孔,苍白的脸颊上红色丝线密密麻麻到了一种瘆人的地步。
张染扭着脖子,嘴角不断抽搐,说出了各种难听的话语。
那声音一下是男人,一下是孩子,根本不是张染本人的声音。
缠绕在她眉心间的黑气收拢许多,却没有消散,景言在口袋里掏了掏。
贝宇注意到这一动作,刚想询问,景言率先一步开口:“你老婆这样子应该九张符纸都会用完,后面我怕有变,你还是找比我更厉害更专业的。”
“怎么找?”贝宇问。
“本来想给你名片,忘记我出门的时候没带了。”景言挠挠头,“我记性又不好,上面的联系电话也忘记了。”
“那怎么办?”贝宇担忧地望着张染。
她状态更差了,如果之前说脸色虚弱,现在的模样跟个死人没区别了。
从脸到身体,整个人的肤色呈现一种不详的青灰色。
“叮。”贝宇听见了奇怪的声音,还没分辨出从哪里传出,红线忽然开始剧烈颤动,上面的符纸以极快的速度接连燃烧,到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张挂在红线上。
红线亮着的光到了刺眼无法忽略的地步,站在原地的张染身体紧紧绷着,嘴里胡乱地念着奇怪的话语,听的人浑身难受。
贝宇忍不住慌了:“这是在念什么?有什么影响吗?”
“没事。”景言说,“我听不懂,只要这阵还在,就代表对它们有用,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眯起眼睛,走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张染眉间。
上面的黑气几乎消失干净,只剩下几缕还顽强地游走在两眉之间,与从脸颊上得快冲过去的红线对抗。
“好冷。”张染浑身哆嗦不停,脸色难看到极点,整个人恨不得蜷缩在一起汲取点温度。
可惜她动弹不得,身体宛如被蒸熟的虾,只能维持着这一个姿势。
恍惚中,张染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跟她争抢身体使用权。
她咬了咬舌尖,疼痛迫使大脑清醒,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红线上最后一张符纸缓慢燃烧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染能明显察觉到,那仿佛有座山压在身上的重量正在慢慢消失。
身体上的疲惫与冰冷感也在迅速退去,她甚至可以活动手脚,不再是先前那般绷直的姿势。
“叮叮叮。”清脆声响起。
这次贝宇听清了,铃铛摇晃般的声音是从红线处传出的。
可他并没有看到铃铛。
“大师。”贝宇望着景言,“怎么样了?结束了吗?”
“差不多了。”景言说,直勾勾地望着张染眉心。
最后一缕黑气被吞噬,张染犹如得水的鱼,瞬间喘了一口气,身体轻盈到似脚踩云朵般绵软。
她觉得神奇,甚至发觉视线和听力都变好了,眨着眼,还没开口说自己这一神奇变化,眼前阴影袭来。
景言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脸上无过多表情。
而后他抬起手,动作迅速地将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咬破,猛地按在张染眉心。
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意顺着眉心游走四肢百骸,张染被这一幕弄得呆住,久久回不过神。
殷红刺目的鲜血接触眉间皮肤的那一瞬间红光一闪,紧接着隐没在皮肤中。
景言收回手,毫不在意地将手按在裤子上,确定止住血后才拿下张染小拇指上的红线。
“好了。”他一边收着红线一边说,“解决了,我只能做这么多。荷包现在就戴上,那东西不会再缠着你。要想彻底解决的话,试试别人吧。”
张染活动了下身体,没感到什么变化,抬手摸了摸内心,对之前那一幕十分好奇。
景言收起树上的红线,树身上被红线缠绕的地方不知何时黑了一大圈,看着分外触目惊心。
他抬手摸了摸树身,说了一句:“谢谢,辛苦了。”
“我们要找谁?”贝宇追问,“大师你想起来了吗?”
“电话没想起来,公司名字我想起来了。”景言笑笑,偏头看向贝宇两人,“我还想起来她们现在公司网站应该发展得不错,你们可以搜搜。”
“名字是——异事处理局。”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的哎。”快速搜完的贝宇惊叹道, “我搜到了一个APP。”
“什么?”景言诧异,快速走到贝宇跟前凑近一看,还真有个APP, “现在APP都开发出来了?不得了。”
张染本以为事情解决后自己会很累,没想到各种神清气爽, 戴上荷包后走到两人面前,一起研究那APP。
“这个好像是盗版吧?”见两人要下载第一个APP, 张染迟疑道,“第二个我看像是真的。”
“我也觉得第二个像是真的。”景言点头,将红线塞进口袋中, “下个试试。”
关键时候,贝宇想起来这网站有官网,进去一看,排第一个, 那图标看着就像是盗版的APP就是官网中的APP。
“第一次见把APP做得像盗版的网站。”张染忍俊不禁,看向景言, “你们是同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