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许师姑祖跟每个道侣在一起的氛围看似一样,其实有些微妙的不同,比如许嬅光跟玄翼默契而温馨;跟崇越就带着欢喜冤家的味道;跟明恒也就是空时道尊像是女王与忠犬;跟落溯就像是知心姐姐跟以下克上的小狼狗;跟白如剑是小作精跟正经人;跟顾琦臻就是霸道御姐跟养成系乖乖小奶狗……
饶初柳叹为观止。
太神奇了,居然都这么好磕!
许嬅光早就注意到她那越来越震惊跟迷惑的眼神了,侧眸含笑看着她,“小阿柳,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饶初柳就真的问了,“师姑祖,您没有偶尔觉得姑祖父们很烦吗?”
“没有啊。”许嬅光朝她慧黠地眨了眨眼,“他们都是因为爱我才愿意为我迁就,我也是因为爱他们才不舍得放开每一个人,我跟他们在一起很快乐,怎么会觉得烦呢?”
与此同时,传音落入她耳中,“当然会了,尤其是他们对彼此下杀手的时候。”
饶初柳了然,疑惑地传音道:“那他们现在怎么愿意接受了呢?”
许嬅光笑了笑,“接受不了的都滚了。”
语气轻描淡写,并无半点留恋跟遗憾。
许师姑祖不愧是拿得起(拿一堆),放得下(彻底抛在脑后)的合欢宗传奇人物!
饶初柳的眼神更钦佩了。
许嬅光多少有些好笑,她虽是第一次见饶初柳,但因着司宫誉的举动,她也不免对这个小侄孙起了好奇心,从忆心楼调来了她的详细资料。
当时明恒几人都说这位小侄孙有点像是当年的她,一样的野心勃勃不肯受限于资质,一样的眼光独到,他们还打赌如今月琅年青一辈的俊杰男修能被她拿下几个。
但如今跟饶初柳交谈一番后,许嬅光就知道这位小徒孙其实跟她并不一样。
小阿柳在心里将情算计得太清楚,又对爱情极度悲观,如果不是资质差需要采补,许嬅光觉得她恐怕根本不会跟任何男修建立联系,甚至还觉得这些男修的存在浪费她的时间。
她忍不住玩笑道:“小阿柳,你似乎想要只双修而不建立任何情感联系。”
饶初柳眼睛一亮,再度钦佩地看了许嬅光一眼,“您看人真准。”
许嬅光无奈地看着她,“其实有几个固定的相好比到处找要更节省时间,看看你们大师姐,虽然少了点,但她在归望山荣景律就不打扰,她下山荣景律随叫随到,不是很好?”
“是很好啊!”饶初柳用力地点了点头,但转瞬她就叹了口气,“师姑祖,不是我不想这样,荣掌座这种有分寸又不粘人的男修简直是凤毛麟角!”
许嬅光声音中带了点揶揄:“星衍宗那个小正道魁首也不行?”
“他跟荣掌座区别还是挺大的。”饶初柳眉眼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他是那种暗戳戳的黏人,哪怕不影响我做事,也想方设法跟我待在同一空间里,想丢下他自己做什么基本上不可能,他是一定要确保我在他可掌握的范围内的。”
她有些烦恼地蹙眉,唇角却轻轻翘着。
许嬅光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了然道:“你不喜欢这种强势?”
“强势倒是还好,毕竟他总是强势不过我的。”饶初柳笑得有点小得意,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但他太认真了。”
许嬅光道:“认真不好吗?”
“对别人或许很好,但对我不太好。”许嬅光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放松心神相信的人,饶初柳也不觉得自己的偶像会利用自己的心事做些什么,所以很难对别人启齿的话对着许师姑祖都能说得出口。
“师姑祖,爱情这种东西是很难持续很长时间的,对男子尤甚。如果他能接受彼此有保留的感情,比如不合籍、不立下天道誓言,我肯定会愿意跟他在一起,直到爱情消磨完毕。”
许嬅光静静听着,轻声问道:“你有没有跟他谈过你的想法呢?”
饶初柳摇了摇头,“据我对他的了解,就算他答应,也会步步为营攻陷我的底线,让我走到跟他合籍那一步。”
许嬅光并没反驳她的想法,只是包容地看着她,调侃道:“若是在他攻陷你合籍之前,就已经将爱情消磨完毕了呢?”
饶初柳“噗嗤”笑了出来,自然地抱着许嬅光手臂撒娇,“师姑祖,不合籍他就不肯陪我双修,我喜欢他不假,但对我而言修炼可比跟他谈情说爱重要多了!”
可以双修的邬崖川当然比得过全部男修,不能双修的邬崖川……再喜欢她也要变强!
“你做得很对。”许嬅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眸中却闪过深思。
两人走到前厅时,玄翼正在招待客人,除了宫白雁跟司宫誉外,还有陆朗玄跟另外两位颇有气势的英俊男子。其中一个就坐在宫白雁身旁,显然正是圣主司无念,另一个眉眼跟陆朗玄有五分相似,必然是陆名举陆掌座了。
许嬅光一进门,坐成三排的六人就都站了起来,同辈拱手行礼,晚辈则躬身行礼,“煦华道尊。”
除了视线始终停留在许嬅光身上的玄翼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的宫白雁外,两对父子的眼神都落在了饶初柳身上,只不过司无念跟陆名举是审视,陆朗玄则双目放光地盯着她,若不是被亲爹按着肩膀只怕都要跑过来了。
司宫誉视线落在饶初柳侧脸上,在没找到留下的任何痕迹时,眼眸幽深。
宫白雁赞道:“好灵透的姑娘。”
“我家的孩子,怎么会差?”许嬅光朝她一笑,拉着饶初柳走到司家人面前,示意她行礼,“这是圣主。”
饶初柳躬身行礼,“圣主。”
司无念拧眉盯着她,“起来吧。”
他送了一株七阶灵花当见面礼,但这株灵花的名字很微妙,叫做鹤俯首。
许嬅光笑意微敛,替饶初柳接过,随意扔给玄翼,“等会儿送到明恒那里去,让他给咱们小阿柳炼制成丹药,也算不辜负圣主的好意。虽然以小阿柳的修为暂时用不着这个,但不合时宜的东西,也未必永远都不合时宜!”
司无念冷冷盯着她,但很快就迎来了宫白雁的怒目,玄翼也拿着玉盒走到许嬅光身侧,隐隐将两人保护在后面。
许嬅光却不理他,反正司无念也不是第一天看她不顺眼了,当年因为他强抢宫白雁之事她就没少跟这家伙杠上。
她拉着饶初柳走到宫白雁面前,笑道:“这是我的至交宫白雁,你刚刚也见过。”
饶初柳恭敬行礼,“宫前辈!”
厅中众人一时间表情各异。
司无念森冷的目光一瞬间几乎要把饶初柳脊背穿透了,但下一瞬,司宫誉就挡在了她面前,毫不避让地直直对上父亲的目光。陆朗玄也想表现,却被正面露惊叹的陆名举直接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玄翼幸灾乐祸地瞥了司无念一眼,也稍稍往前挡了挡。
许嬅光露出自豪的笑意。
至于宫白雁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起身将饶初柳扶正,“我喜欢这孩子!”
司无念眼角抽了抽,瞪了儿子一眼,“没出息!”
司宫誉抬起下巴,桀骜道:“您也是!”
司无念有点想打儿子了,但丢脸不能丢到外面去,他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别过脸去。
司宫誉也不管父亲的反应,侧眸偷瞧饶初柳的反应。饶初柳却没分半点注意力给他,宫白雁正爽朗表态,“我与你师姑祖是至交,这声前辈倒是生疏了,不如你也叫我一声宫师姑祖?”
“不行!”饶初柳还没说话,司宫誉立刻炸毛反对,“那不是乱辈分了!”
饶初柳顿时改了称呼:“宫师姑祖!”
司宫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饶初柳!”
“弟子在。”饶初柳顺势就朝他行晚辈礼,态度恭敬的挑不出毛病,“司师叔。”
陆朗玄笑得尾巴都跑出来了。
司宫誉正找不到发泄口,听到笑声顿时冷嗤一声,指着陆朗玄,“你既然叫我师叔,那我表哥也算你师叔。”
饶初柳闻言看了许嬅光一眼,许师姑祖正跟宫白雁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们俩,见小侄孙看来,她笑了笑示意她随意。
饶初柳便先给陆名举行礼,“陆掌座。”
陆名举和善地对她点点头,送了见面礼。
她又对着旁边的陆朗玄行礼,但腰还没弯下去,陆朗玄就迫不及待将她扶了起来,笑得春光明媚,“意儿,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咱们各论各的!”
“你若叫我陆兄,我就叫你意儿,你叫我师叔,我就叫你娘子!”
饶初柳:“……”
忘了他没什么羞耻心。
“陆!朗!玄!”旁边传来一声阴恻恻的轻唤,紧接着一巴掌就避过饶初柳朝陆朗玄肩上拍来,陆朗玄不得已放开饶初柳,几乎是同时,一黑一蓝两道光盾将饶初柳罩住,两人竟是不顾长辈在场,直接跟彼此大打出手。
对上许嬅光跟宫白雁兴致愈浓的吃瓜眼神,饶初柳只觉芒刺在背,默默低下了头。
她是造了什么孽!
而她的许师姑祖跟宫师姑祖正偷偷传音。
“你家这小子可比他爹年轻时更跋扈,我还以为他会没轻没重伤了我的小侄孙,没想到他们俩是这种相处模式。”
“我也没想到,可惜还是学了他爹那些坏毛病,道侣是能随随便便恐吓的吗?他若是好好追求,人家也不至于这么抵触他。”
“毕竟年纪还小嘛!”
“饶丫头拿捏他这么容易,两人若是成了,大概也是一对佳侣。”宫白雁似不经意道:“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当亲家呢。”
“那就要看小阿柳喜不喜欢了,她若喜欢,我这个做师姑祖的自然会祝福她。”许嬅光若无其事地笑笑,“可她若是不愿,我便会为她撑腰到底,不允许任何人违背她的意愿。”
她握住宫白雁的手,眼中闪烁泪光,“当年我没能力救下你,如今怎么也要救下她,就当是平我们两人的遗憾。”
宫白雁一顿,反握住她的手,“好。”
“不停手就滚出去打!”司无念话音未落,空气中就有无形力量强行将两人分开。
司宫誉跟陆朗玄分开后第一反应竟然都是朝饶初柳看去,完全没管身上的疼痛。
而饶初柳谁也没看,眼观鼻鼻观心地盯着地板,似乎那里藏着值得研究的功法。
司无念暗骂一声“没出息”,迟疑片刻,还是朝许嬅光拱手,“煦华道尊,本座此次过来,是给犬子提亲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许嬅光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名举就在儿子一声声哀怨的“爹”中心不甘情不愿站了起来,朝许嬅光拱手行礼,“煦华道尊,本座此次过来,是——”
他忽然捂住脸,腰弯了下去,咬牙切齿道:“是送犬子来给饶小友做妾的!”
第83章 再见六千
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出声的是司无念。
“名举,你这么做怕是不太妥当吧!”他表情严肃,满眼都是不赞同。
陆名举笑得十分苦涩,但寸步不让,“父母难当,表兄不是也深有体会吗?”
司无念眉头拧成了疙瘩,“送儿做妾,你让咱们司家人的脸面往哪里搁?”
陆名举瞥了旁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儿子一眼,硬着头皮对上了积威甚重的司无念,“借势强逼,司家人的脸面就好看了?”
兄弟两人表面都互不相让地对峙着,眼中却尽是沧桑,他们俩虽是表亲,但也是同辈唯一的血亲,从小一起长大。司无念遭遇生死危机时,陆名举都会誓死守在他身旁。而陆名举在八部掌座中过得最逍遥,也少不得司无念撑腰。
兄弟俩也没想到,第一次争执居然是因为这么荒诞的事情。
几乎同时,两人心里冒出一句,“果真儿女都是债,这不争气的混蛋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