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年袁家无意得知唐周恒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在福利院,袁清悦接着被收养。
只是唐家夫妻没想到因为国家研究计划安排,工作有变,必须要进入与外界隔绝的基地进行秘密研究工作。
唐周恒那时虽然也有十二三岁了,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兜兜转转,他又被唐家托付到袁清悦养父母家。
直白点来说,袁清悦的养父母便也成为了唐周恒的养父母,只是他的户口还在唐家。
从那以后似乎没有什么能在把他们分开。
袁清悦和唐周恒其实并没有名字,现在的名字是养父母取的。
最开始的他们的名字只是一串数字编号,所以在逃难的那段时间里,一直以兄妹相称。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一叫就是叫了十几年。
也许是否极泰来,曾经那些暗无天日赤地千里就好像是一场梦,只是一场充满血腥与黑暗的噩梦。
可是袁清悦依旧会想起自己因为没有饭吃被迫去翻垃圾桶的画面。
永远都忘不了那种饥饿到胃里已经只有胃酸翻滚的恶心感。
他们见过对方衣不蔽体最狼狈的样子,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连一颗果子也要分开吃,因为寒冷在深夜里只能互相拥抱取暖。
他们就像一起被困在吊桥上,或许是靠着意志力或许是靠着运气,才走过那段破败不堪的吊桥。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他们都说不清。
不过彼此心知肚明的是他们一定会是永远的家人。
……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的药起了副作用,袁清悦感觉有些困了,她扯了扯身上的睡衣,一脸无所谓唐周恒见到了什么的模样——
反正他又不是没见过。
唐周恒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袁清悦在他面前向来大大咧咧,似乎就没把他当成一个成年异性。
不过他也放弃纠正袁清悦了,又或者是他的私心让他不想纠正……
他抿着唇与袁清悦对视,但很快发现袁清悦的神情不太对劲。
唐周恒敛起脸上的笑意,有些担心的问:“小悦,你怎么这个时间在换衣服?”
袁清悦是一个非常有秩序感的人,任何事情都不能破坏她的秩序感。像刷牙洗脸洗澡这种每天必须做的事,她每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完成。
因为吃饱饭后马上洗澡对身体不好,袁清悦一般都是晚上八点半洗澡,极少会那么早就洗漱的情况。
袁清悦听到他的话后下意识又吸了吸了鼻子。
感觉自己鼻腔的吸入呼出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想早点上床睡觉。”她扯起床尾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结果刚刚躺上床突然发现衣服好像是在洗澡的时候被弄湿了。所以起来重新换了一套。”
“不舒服,怎么了?”唐周恒很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不禁蹙眉。
自从战争结束被收养后,无论是袁清悦的养父母还是他,都好生养着她。
花了一年时间才把她的身体给养回来,还好袁清悦那会在长身体,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疤痕消了,皮肤也白了,个子也窜了好一大截。
袁清悦的爸妈甚至请了专门的营养师,一日三餐都是精准搭配。
唐周恒在三天前离开家前往距离几千公里外的地方出差工作,因为要去实地考察,大概半个月都不能回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几天没见她,她就生病了。
“不会是吃太饱了吧?”唐周恒问道。
如果这话是问别人,这准是玩笑话,但如果这是问袁清悦,他这是真的担心她吃过头了。
袁清悦因为小时候饿坏肠胃害了后遗症。
或许是伤了肠胃的神经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导致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饱是什么感觉,而且身体消化快很怕饿。
每次吃饭只要碗里有,她就能一直吃下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从小到大消化内科和精神科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可惜治疗效果甚微。
以前家里的营养师和保姆阿姨会控制她吃饭的分量,现在出来工作了,这个任务就交到了唐周恒身上。
袁清悦的一日三餐一般都是唐周恒精准定好分量看着她吃。
听到唐周恒的话,她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的毛病,也在努力控制自己。
但是她发誓今天她真的没有吃得很多!
袁清悦拍了拍腹部,“当然不是啦,我是有点头疼,可能是要感冒了。”
她掖了掖被子,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而且我今晚就吃了个单人套餐,应该不会撑到吧?”
“你们研究所的饭堂还挺好吃的诶。”
唐周恒又有些无奈地笑了,“你呀,觉得什么都好吃。”
她这人压根就不挑食,只要是胃能消化的,她都觉得好吃……而唐周恒就是另外一个极端,嘴很刁钻,所以基本都是自己做饭。
“要是不舒服随时联系我,或者叫周医生来看一看。”
周医生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
“嗯,我刚刚吃过药了。”袁清悦话刚说完,尾音还没来得及收起,突然猛地打了三个喷嚏,猛地她直接从床上弹射起身,头发都甩乱了。
“糟了,是真的要感冒了。”袁清悦摸摸鼻尖,想起有一个古老的定民间说法——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她,打两个喷嚏是有人骂她,打三个喷嚏是感冒了。
虽然毫无科学依据,不过能流传千年的说法肯定是有它存在的道理。
唐周恒看了一眼时间,还好明后天她不用工作,可以好好休息,“明天要是不舒服就联系医生,我会让阿姨做好饭送上门给你的,小悦,你先好好休息。”
要不是这边的工作实在放不下,他明天就能赶回来。
“嗯……”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点头。
“冰箱里的零食我都按照每天的分量分装好了,还有冰淇淋最近最好不要吃了哦……”唐周恒细细碎碎地说着,却发现袁清悦竟就这样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立即噤声,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
从小到大,她特别喜欢唐周恒在睡觉的时候给她讲故事。
战争逃难的那一年里,有时候夜里太饿太冷了,她就只能听着他编的故事转移注意力。
唐周恒的声音很好听,清润温和,在和她说话时还会特意轻声细语些,莫名缱绻。
不过袁清悦喜欢在他讲故事的声音里入睡不是因为他声音好听,更多是因为她总觉得她窝在唐周恒怀里时,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就像被妈妈抱在怀里,然后轻轻地被妈妈哄着入睡。
尽管袁清悦压根就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
第3章 喜欢喜3 未知的流感病毒、潮湿黏腻……
窗帘中露出了个缝隙,窗外的光线透过,花白的墙上落了一块光斑。
袁清悦眯着眼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光斑,直到胃又在打鼓叫嚣着,她才昏昏沉沉地坐起身意识到现在是周末的早晨。
唐周恒不在家,便请了上门阿姨来给袁清悦做饭,她起得迟了些,但早餐被阿姨放在厨房里热着了。
“今天吃什么呢?”袁清悦搓搓手走进厨房,自言自语时才发现自己一觉醒来嗓子哑了。
喉咙的不不适感让她止不住咳了几声,嗓子里又传出了两声不堪入耳的嘎嘎声,简直比指甲划过墙壁还要难听。
袁清悦确定了,她真的感冒了。她捧着自己的马克杯喝了大半杯的温水,糊里糊涂吃过早饭又随便吃了点药。
脑袋一沉又睡了过去。
这场感冒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袁清悦有些措手不及。
她浑浑噩噩地窝在家里躺了一整个周末,期间家庭医生也上门来检查过她的身体,对症开了新药,但她依旧没有好转。
这场感冒就像回南天黏在墙壁上的水珠,擦掉了又簌簌地冒了出来,水珠黏糊糊地贴在墙上,要落不落。
除了战乱那两年因为营养缺失免疫力差了些,袁清悦从小到大身体素质都很好。
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很少生病,就算是感冒,一般两天的时间就足够让她的免疫细胞把病毒杀个精光。
但奇怪的是袁清悦的症状并没有好转。
袁清悦索性又请了两天假期,安定地躺在家里。
发现不适的第四天,她身上的高热总算是褪去,额头似乎还沾着退烧时候留下的汗珠,意识似是陷入混沌。
袁清悦挣扎着想起身,最终还只是在原地翻了个身。
她的床上有很多娃娃,除了那只毛绒大熊之外,还有好几个小一些刚好能抱到怀里的娃娃。
袁清悦随手抱起一只娃娃,拿起被自己随意扔到床头柜上的手环显示器。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看讯息,她有气无力地抬起手胡乱摸了摸,总算是摸到了手环显示器,但没来得及开机,便来了通电话。
是丁琳瑜打来的电话。
袁清悦吸了吸鼻子,“琳瑜,怎么了?”她喉咙发出的声音依旧嘶哑。
像想振翅飞起结果摔到地上痛得嘎嘎叫了两声的鸭子嗓音。
对面的声音有些匆忙,“喂,清悦,最近一周我们都不用去生科所了。”
熟悉的声音从手环传出。
“你知道吗,生科所好像爆发了流感病毒。”
袁清悦迷迷糊糊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又吸了吸鼻子,“流感?”
现在正是夏秋换季的时候,pax市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这个时节昼夜温差大,所以容易流感感冒。
尤其是在学校和办公楼这种人多的地方,最容易爆发传染性流感。
“嗯,生科所A3栋的员工大部分都感冒了,而且不是寻常的感冒,有的严重的甚至上吐下泻还有的都昏厥了。”
丁琳瑜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袁清悦因为发烧请了一天假这件事。
她张了张嘴,后知后觉道:“清悦,你是不是也感冒了,我想起你周五的时候一直打喷嚏说冷。”
说到打喷嚏,袁清悦瞬间就感觉自己的鼻尖有些酸痒。
痒得让她在床上躺着又打了两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