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看他的眼睛, 深绿的兽瞳盯着人看久了, 本能的恐惧就被它勾出来了, 但此刻它看她看得那么认真, 想要的却不是她的恐惧。
“你和诀君队长有一样的感觉吗?”
诀隐眼神一下冷下来,像要发起攻击的狼,伏低身子, 把她往后逼:“我和他就算感觉到同样的东西, 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别把我和那个贱骨头相提并论。”
怎么跟绕口令似的?而且说就好好说呗,卿鸢看了一眼他锁骨处的伤:“那你这样, 诀君队长也会疼吧?”
诀隐怔愣了一下, 接着笑起来, 对称的尖锐狼牙露出来,笑够了才阴沉沉地抬头看她:“对啊,他也会疼, 特别特别疼,你很心疼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 却在她要开口的时候,挑眉, 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直起身:“你一定会心疼他的,毕竟他和我不一样, 会跪着讨你开心。我真是太蠢了,应该早点想到可以这样威胁你……为了你心爱的男宠的安全,向导小姐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然。”他抬起手,像在挑选礼物,心情愉悦地在自己身上打量,最后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肩膀卸了,疼痛让他满意地勾唇笑了笑,“我会让诀君生不如死的。”
卿鸢在他咔地把肩膀掰脱臼了的时候,抖了一下,但看着他癫狂的笑脸,她摇头:“不要。”
诀隐收起笑,狼耳动了动:“不要伤害他吗?可这取决于卿鸢向导的态度,让我想想先叫亲爱的向导小姐做些什么好呢,哦……”他微微虚起兽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低下身,姿态看起来放松,但狼耳却有些紧张地向后背,卿鸢觉得腿上的尾巴也缠得紧了些,诀隐把侧脸给她,“先亲我一下吧。”顿了顿,兽眼低垂,避开她的视线,“凭什么让那个软骨头多吃那么多?我也要尝尝向导小姐的味道,是不是和昨晚一样甜……”
他的话没说完,侧给卿鸢的脸上多了一片淡红,依稀能看出纤细的指印,不知道是他还带着别的伤口还是怎么,卿鸢力度很小,可他的嘴角竟然流了血。
不会是被她手上的戒指刮的吧?那四舍五入应该算迦涅打的,卿鸢在诀隐慢慢抬起眼的时候,悄悄后退。
那双兽眼意外地很平静:“原来是这种感觉啊。”他抬起手,先按在她的指印,在滑向他嘴角的鲜血,最后用舌尖舔舐混合了她和他味道的掌心,光线明灭,绿色的兽瞳也深深浅浅,再眼里的绿最为幽深的时候,他盯住她的眼睛,“好爽啊,向导小姐可以再宠幸我一次吗?这次要重一点,狠一点。如果向导小姐不会,那就让我来帮帮你。”
话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并且伸出手,来抓卿鸢。
还好卿鸢早就听出来他在说反话,提前准备了,看他伸手,立刻抬起两只手挡住他。
诀隐看到天真的向导小姐竟然妄想用她那连他的尾巴都够呛能一把抓住的小手来抵挡他,被她逗笑了,可他的唇边明明带着轻蔑的笑意,手却自觉地偏了一下,落在了她的双手之间,没再继续前进,甚至小手指还微微蜷起,勾了勾她发颤的手。
可恶又下贱的身体。
卿鸢对抓住疯狼的爪子也有点意外,看他没反抗,把他的的手腕握紧了,诀隐发现她的小动作,冷笑了一声,尾巴稍微用力就把她扯向自己:“卿鸢向导打人打得好顺手啊,刚刚那么看着我,是等着看我被你打爽了的表情吗?”
诀隐轻叹了一声:“可惜了,我被你打不仅不爽,而且还很生气,你感觉到了吗?”
卿鸢看着诀隐,感觉他的身形在慢慢变得更为高大,狼耳,狼牙都更明显,而他缠在她腿上的尾巴也在变得更粗,更有力量。
“下次如果把我的兽形完全打出来,向导小姐恐怕就再也接受不了那些贱骨头的服务了。”
卿鸢想到了诀君化成巨大银狼的画面,呼吸都有些艰难。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向导小姐?”诀隐暗示卿鸢把刚刚他要求她做的事情做了,但这次他没低头,也没侧开脸,让她主动过来,“做完了,我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放过你心爱的银狼。”
无耻,用诀君威胁她,卿鸢皱起眉:“我说,我不要了。”
诀隐眼神微变:“你不怕我不小心把诀君弄残或者弄死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舍得对自己下死手?”
卿鸢摇头:“都不是,我不会为了别人,答应你不合理的要求的。”
“亲一下,换他的一条腿也不行?”诀隐突然又开心了,“那他对卿鸢向导来说可真不值钱啊。”
“不是诀君队长值不值得的问题。”卿鸢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天生轻软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力量,“是我不想,我就不会做的问题。”
诀隐看向她。
“我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想今晚和乌曜队长他们一起执勤,就好好地请求我,得到我的允许。如果不想。”卿鸢抿唇,疯狼的尾巴本来缠得位置就靠上,又变徂了那么多,又热又紧,毛茸茸地扫着她,感觉好奇怪,“就请把尾巴拿开,我要休息了。”
诀隐静静地看她“演讲”完,卿鸢被他的兽眼看得心里发毛,但她感觉腿上的尾巴在慢慢抽离,她赶紧转身,快步走向其他哨兵能看到她的范围里。
“卿鸢向导。”
卿鸢还差一步就到安全区了,回头看向叫她的哨兵。
他的脸都隐在夹缝里的阴影里看不出表情,语速特别慢,似乎说出口的每个字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请你同意我今晚可以在你的帐篷里执勤。”
“嗯……”卿鸢走进安全区,“我不同意。”
阴影里顿时亮起幽绿的兽眼,像是要把她吸回去生吞活剥了一样:“你又耍我?”
“请求本来就有被拒绝的可能。”卿鸢确实有点想要“报仇”,但也不完全只是为了戏弄他,严肃起来,“你不尊重乌曜队长,一见到他就对他恶言恶语,我怎么会让你和他一起公事,叫他不舒服。”
诀隐向她走来:“我不是说可以服侍你,也服侍他吗?还要我怎么尊重他?”
“说谁不会啊?”卿鸢往后退,“刚刚你还好好地请求我呢,现在又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信你不如信我是帝国元帅……”她说着,转身就跑。
诀隐握起手指,手心只有她发梢擦过剩下的触感。
可恶。
诀隐指节捏得泛白,靠在墙上,微微仰起头,把好像留着她头发香气的手放在唇边,先是轻轻亲吻,很快就凶相毕露,凶狠地舔舐撕咬。
不够。
这一点点属于她的味道。
根本不够。
对了,还有那条贱尾巴,诀隐把尾巴抓起来,也放到唇边。
卿鸢回到帐篷,看到戎予叫人在地上铺好的床铺,耳朵有点热,没仔细看哨兵们的用具,小心地从它们旁边绕开,作战服有自洁系统,不需要更换,卿鸢决定昨晚就穿它睡觉,反正是贴身的,穿着都没什么感觉。
她看了一下光脑,诀君和她约好今晚继续治疗,但他给她发来消息说有事情要处理,可能会晚一点,如果她困了就先休息。
卿鸢给诀君回复了信息,感觉没什么事情可做了,本来想出去看看情况,结果一出去就看到了戎予。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又热了起来:“戎予队长,我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好。”戎予很淡定,“我去叫他们。”
卿鸢缩回帐篷里,却不知道自己该在哪里等哨兵们进来,一会儿坐在床上,一会儿坐在椅子上,在她徘徊不定的时候,帐篷门打开,卿鸢赶紧坐在旁边,假装看光脑。
戎予看出她的局促,轻声说:“向导小姐,您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四个哨兵都那么高的个子,她怎么当他们不存在?卿鸢嗯了一声,听到戎予安排剩下三个哨兵到各自的位置待命。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真的安静得好像没人在一样,卿鸢抬起头,哨兵们都老老实实地背对她,专注执勤,她稍微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她现在还不太困,打算看会儿资料,卿鸢想着打开光脑,越看越想流泪,要是知识也能像毒素,污染源一样被吃掉就好了。但再难过,还是得咬牙坚持,毕竟这都是她当年没有认真学习要还的债。
突然帐篷外的门禁响了,卿鸢立刻坐了起来,把光脑放到一边。很好,有理由休息一会儿了。
但看到外面进来的人,她又萎靡了。这头疯狼怎么没完了?
戎予和乌曜站在门口,没让诀隐走近。
戎予问:“有什么事情吗,诀隐队长?”
诀隐没看他,直接看向床上蔫巴巴,很不期待他到来的向导,然后把目光落在乌曜身上,勾唇笑了一下:“乌曜队长,真羡慕你,向导小姐可是为你狠狠地拒绝了我。好可惜啊,你没能亲眼看到她是怎么嫌弃我的。”
乌曜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眉眼冷肃:“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私下解决,请不要打扰卿鸢向导休息。”
“放轻松,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诀隐看着乌曜,但话是说给卿鸢听的,“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没办法尊重乌曜队长这样的低等犬族,看不上他们对人摇尾乞怜的贱样……”
乌曜身后的副队,向他走来。
“但是我可以让他们也这么对我。”诀隐没有因为犬族副队靠近而进入警戒状态,依旧放松着,拿出什么,递给乌曜,“来,给我带上。”
卿鸢往诀隐手上看,一开始还有点看不清,他好像猜到她在想什么,手一松,让那东西挂在他的长指上,细链哗啦啦垂到地上。
是项圈,还是连接着面夹款止咬器的项圈。
“让他把我拴起来,堵上嘴巴,这样我就不得不尊重乌曜队长了。”诀隐偏头,看向卿鸢,“向导小姐,你还有别的理由拒绝我,不允许我今晚和乌曜队长一起执勤吗?”
卿鸢没有说话,诀隐又把目光放回到乌曜身上,兽眼里流露出清晰可见的蔑视:“乌曜队长,我都把教训我的机会塞到你的手上了,你不会还是不敢吧?”
“是因为血脉压制吗?”诀隐笑意更浓,“那就惨了,你们犬族永远得在狼族的低位服侍她了,或许等我们吃完肉,让你们舔舔汤……”
乌曜没有动,但有火蛇冲着诀隐的面门窜去。
诀隐也没有躲,深绿的眼瞳里燃起火光。
乌曜轻声,一字一顿:“不许对卿鸢向导不敬。”她不是他们的口中餐,犬族也好,狼族也好,都不配擅自分配她。
“有主人了,是不一样。”诀隐动了动手,让项圈在指尖旋转,抬头,露出脖颈,“那你要不要帮你的主人教教我规矩,让我知道该怎么像你们一样服侍她?”
乌曜没看他,转头看卿鸢:“卿鸢向导,可以把他交给我处理吗?”
诀隐也看她,眼神又冷漠又有些期待。
“他不是我的。”怎么让她把他交给别人处理?卿鸢看着用眼神一秒变得冷厉的疯狼,“还是乌曜队长来决定吧。”
诀隐慢慢地把视线从卿鸢移到乌曜身上,挑起眉,没道歉也没求饶,只像逗小狗一样:“嘬嘬。”
乌曜看着他的眼睛,接过他手上的项圈,诀隐看起来无所谓,但身体慢慢紧绷,努力压制着想要撕碎面前犬族的本能。
就今晚,他无论用什么样的代价,都要留在她身边。
不就是被他最看不起的犬族当狗玩吗?可以。
诀隐紧盯着乌曜的手,却见他把手垂下:“诀隐队长,请你离开。”
诀隐难以置信地看着乌曜,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当着向导的面,把他以前羞辱他的成百成千倍地羞辱回来,他竟然不要?
“卿鸢向导的安全和休息是最重要的。”乌曜看着诀隐,声音很轻,“在这两者面前,我什么都不算,你也一样。”
诀隐默了片刻:“我可以保护她,也可以很安静,不打扰到她。我只是想,留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跟乌曜保证这些,比拿着项圈让他给自己戴上更叫他感到屈辱不堪。
他缓缓地吸了口气,狠狠地看向乌曜:“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乌曜对报复诀隐,看他跪地求饶都不感兴趣,看了诀隐一会儿:“你只能待在门口,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乌曜做出这个决定时,丝毫没有考虑个人恩怨。
诀隐今晚的状态太不稳定,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万一伤害到卿鸢向导……还是放在眼前看着比较保险。
诀隐听到犬族哨兵对他说只能待在门口,下意识想要冷笑,但看到床上看过来的向导,他把唇角压住:“嗯。”
卿鸢没有汪汪大队队长的觉悟,看到那头疯狼黑着脸,蜷起那么高的个子委屈巴巴地蹲在门口,很难不幸灾乐祸。
感觉他看过来,她赶紧假装整理被子,看到她好像要睡了,诀隐侧开了目光,有点发热的狼耳动了动,狼尾把自己的长腿圈住。
卿鸢确实想睡了,看了眼光脑,诀君还没忙完,她也学不动了,闭上眼,本来以为有哨兵在身边,很难入睡,没想到很快就滑进了梦乡。
没有哨兵将冒犯的目光投向床上的向导,但在她轻浅的气息变得绵长后,不约而同地抬起手,目标都是灯光的开关。
最后是戎予将帐篷的灯光熄灭。
随着黑暗降临,哨兵们自觉放缓心跳和呼吸,可从床那边飘来的淡淡香气对他们来说还是越来越有存在感,让他们无法控制地体温升高,血液流速加快。
第29章 升什么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