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小声开口:“向导小姐,请停下来,我快要……”
卿鸢没听到哨兵的呼唤,确认岩浆不能吃的小水珠急需可口的食物“漱口”,从身体里探出好几个比它身体都大的巴掌,把往它身上流的岩浆噼里啪啦地扇开。
杀开一条火路后,向某个方向俯冲。
就是那里,卿鸢也感觉到了,收紧精神链,让精神巢中躁动的岩浆们都老实一点。
她看到了大德牧,心里一松,它的样子比她想的要好一些,胸口处有一块散着黑雾的爪痕,从爪痕渗出的除了鲜血还有红金色的火元素。
它的身上还有其余伤口,它们也很狰狞,但好歹都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时不时窜过一缕黑气的疤痕。
那些可以放到以后处理,这个爪痕必须现在吃,不是,是治疗,去吧,小水珠。
小水珠立刻飞过去,先按卿鸢的意识,敷衍地摸了摸有些躁动的德牧耳朵,把它摸得更躁动了也不管,把自己像饺子皮一样擀开,覆在德牧胸口的伤痕处。
卿鸢“看”得出德牧很痛苦,串联整个身体的脊柱都弓了起来,操控精神链垂下,轻轻安抚它。
它一开始挣扎得更剧烈,但后来僵硬地安静下来,只有大尾巴还保持柔软,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圈住她的精神链。
小水珠吃得很专注,有些岩浆流到它身上也不管,吃着吃着,摊平的身体就慢慢流进了德牧的伤口里。
它身上附着的火元素和它一起滑入。
德牧实在受不了呜咽了两声,低头咬住了自己的爪子。
不要咬自己,卿鸢其实也不太好受,感觉自己在抱着太阳啃,肚子又撑又热,但还是分出意识安抚德牧,她摸小猫小狗的时候,有个习惯,会顺着它们的颈椎一路捋到尾椎。
她的意识有点恍惚,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习惯。
德牧乖乖按照把爪子交给她的精神链,没再咬自己,但大耳朵趴下来,俨然还是很难受,比之前还要难受,但它又离不开她的顺抚,它无法处理这么矛盾的感受,只是凭着本能拱起脊骨,想要得到更多。
液滴滴在地上,来自支撑不住,用手撑地的哨兵队长湿淋淋亮晶晶的下颌。
微烫的蜡油滴进了他的心里,顺着心尖缓缓往下流,觉得疼得受不了的时候,脊柱处的轻抚恰到好处地按捺住他。
他不敢承认,真的好爽,爽得他尾巴根都要炸开。
他哀求着,想要的确实是和他说出口的祈愿相反的东西:
“向导小姐,请停下来。”
“真的,要,不行了。”
卿鸢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个喷火龙。
低下眼,看到的是匍匐在她面前的哨兵队长,他笔直的脊柱微微弓起,在作战服下微微凸显。
他的耳朵,尾巴……卿鸢目光落在他的头顶和……
乌曜放开攥紧的手,拼命地支起手臂,直起身,又在要抬头看她的时候,低下了眼睫,把毛茸茸的大尾巴藏到身后:“对不起,向导小姐……”顿了顿,抬起眼睫,看着她,“请处罚我。”
他很不听话,身上每个地方都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卿鸢摆摆手:“别说那个,我好渴。”
身上的水分好像都蒸发了。
乌曜没站起来,就这么靠近她,把早就准备好的水杯递给她,看她没力气接:“请让我帮你吧,向导小姐。”
卿鸢点点头,张开唇,乌曜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尽力不碰到她干净的作战服和身体,让水慢慢流进去。
活过来了,卿鸢感觉自己像一根快速吸收水分的小草,拍拍乌曜,示意他可以了。
嘴角还是流了一点出来,卿鸢自己没在意,让乌曜用纸巾擦干净了,可乌曜却紧紧皱着眉心。
“你要不要喝点?”卿鸢看乌曜,看过他的精神巢,感觉他比她更需要水分。
乌曜摇摇头,大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治疗成功,卿鸢的心情也轻松,看着他的耳朵,笑了起来:“好可爱呀。”
乌曜听到的一瞬一定是开心的,狗狗眼眼底都亮起了光,但很快又深深黯淡下去:“向导小姐怎么还能夸奖我,如果你知道它们为什么会冒出来,就会……”
“不许瞎猜我是怎么想的。”卿鸢没什么力气地竖起手指,立规矩,感觉脸上有点灼热,抬头看到犬族哨兵还在认真看她和乌曜学习,咳了一声,和乌曜拉开距离。
目光落在乌曜胸口,有点期待:“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卿鸢向导。”
卿鸢感觉乌曜的回答特别像微博里自动回复的小机器人,她不太相信,想亲眼看看。
乌曜跪坐着,没有动:“我的身体很难看……真的好很多了……”
卿鸢盘起腿,拨开脸上被汗水粘到的发丝,刚经历过高温,被润泽的唇格外柔软鲜艳:“乌曜队长,你说是犬族最听话了,但我发现,你就一点也不乖,每次都不肯好好执行我的‘命令’。”
乌曜看了她一会儿:“对不起,向导小姐,我现在就执行你的命令。”
他说着,抓起作战服下摆,把它脱掉。
哨兵比平常人体力更强,运动量也更大,可以把肌肉锻炼到仿佛建模出来的完美程度。
尤其肌理的沟壑间还流淌着汗水的光泽,就算上面覆着些许伤疤,也只会让人想到拥有这具诱人而伤痕累累的躯体的哨兵性格是多么坚韧。
好奇怪,流了这么多汗,却一点味道都没有诶,总说自己“出身不好”的犬族身上反而香香的。
而且好像越热,越流汗,越香,不只是哨兵,大德牧好像也是。
卿鸢沉浸在香气里,离乌曜越来越近,他也没有退开,只是稍微把脸侧开一点,免得她撞到他,手上悄悄地把作战服往腰腹处拉了拉,遮住还在仪式中的位置。
卿鸢抬起眼,看到乌曜连脖子都红了起来的侧颜,也有点不好意思,坐好了,看了眼哨兵劲瘦漂亮的上身,又有点想喝水:“把绷带打开吧。”
乌曜这次没有异议,安静地按照她的话做。
卿鸢让自己专注,不去管颜色浅浅的,很吸引人的地方,去看他的伤口。
好像不再出血了,但还是隐隐能看到黑雾。
没吃干净,卿鸢高涨的情绪回落,对自己有点失望。
乌曜看着向导无比认真地看着自己,锁骨处也弥漫开潮红,在她没发觉的地方悄悄看她的眼睛,知道自己没资格,但又忍不住想要止住她眼里的落寞,轻声说:“没关系的,卿鸢向导,剩下的一点毒素我可以自己消化的。”
哨兵怎么自己消化毒素?只不过是忍着罢了。
卿鸢有点不解,明明小水珠都已经深入到伤口里面了,怎么还会留下残余的毒素呢?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条血红。
有什么东西好像从她的指尖流下,钻进了哨兵暴露在外的血肉中。
猝不及防的哨兵发出了禁忌的闷哼声,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这么令人作呕的声音,这是对向导的侮辱,乌曜想要躲开,向她请罪。
卿鸢还在感受那种奇异的感觉:“不要动。”
轻颤的胸膛停住,卿鸢感觉和刚刚有些不一样了,但自己没动,命令刚刚擅自移动的哨兵:“移回来。”
乌曜抿了下唇,羞耻地将自己送回去,并调整回刚刚的姿势,分毫不差。
好吃好吃,她的小水珠反馈给卿鸢这样的信息,除了它,她身上的每个细胞好像也都在这样满意地呓语。
卿鸢全神贯注,没有发现她和乌曜的身影被他们身边的灯光投在了乳白色的帐篷上。
对比哨兵的体型,纤柔脆弱的向导将手按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口。
跪着的哨兵极力压抑,却还是在感激地颤抖,想要仰头,又在脖颈有了一点角度的时候,逼着自己停止。
黑狼一族的首领正对着犬族的帐篷坐着。
两道没有色彩的黑影映在他暗绿色的兽瞳里,把蛰伏的兽性一缕缕抽出来。
他的狼耳微转,捕捉到他身后有恶狼在焦躁地轻喘。
他没回头,仍盯着原处,冷冷地下达命令:“转过去,不许看。”
黑狼不甘心地呲牙,和它们的主人一起调转方向。
可背对着看不到,更方便想象,而且可以加进很多他们个人的偏好。
诀隐当然知道,这群骨子里恶劣到极点的恶狼会怎么意银,他皱起眉,站起身:“所有人跟我过来,我来帮你们耗掉多余的精力,省得你们一个个屁股硬得坐不住。”
几分钟后,密林深处传来凄惨尖叫和狂热大笑的交响。
戎予的副队往密林那边看了一眼,回头看戎予,戎予头都没抬:“不用管他们。”
副队点头,下意识想要往犬族那边看。
戎予威严肃穆的声音响起:“你们也一样,不许抬头看。”
副队深吸了口气,把目光拉回来:“是,队长。”转头看向其他队员,他们也都低下头,可空气里奇异的烈香却越来越浓。
戎予停下处理公务的手,指尖碰了碰眼下,接着又如常继续工作。
戴着作战手套的大手抓住了想往犬族那边跑的缅因,缅因炸毛,瞬间就让寂吾的手臂覆满薄冰。
寂吾没有看它,走过闭着眼枕着手臂躺在旁边的迦涅,带着自己的队员也进了密林。
迦涅睁开眼,往犬族那边看了一眼,转头,一如既往地慵懒冷淡,对自己的队员下达指令:“时间不早了,都休息吧。”说完自己先进了帐篷。
——
她的“指尖”好像在“吃”伤口里残余的毒素,卿鸢低下眼看自己的手,想再多确认一下,但很快她的手指就疼得受不了了,好像皮肤要被什么扯开了。
卿鸢甩了甩手腕,把手放下来,乌曜出了更多的汗,它们铺在他的颈侧,小臂,锁骨,又在他肌肉凹进的线条里浅浅聚集,他轻缓呼吸着,蕴藏力量的河流上也泛起金色的涟漪。
“你觉得怎么样?”卿鸢这回真的吃不下了,摸着肚子,问乌曜。
乌曜好像以胸口为中心,被狠狠拧紧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瞳也渐渐聚焦,认真地按照她的话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还是很疼,不过,这次是因为它在愈合,不停腐蚀它的毒素消失了,哨兵肉,体上异于常人的自愈能力开始发挥作用。
一点也不剩。
他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恩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卿鸢看懂了他的表情,歪头冲他笑:“是不是舒服很多?”
乌曜点头:“是的,向导小姐,我很舒服。”
“那就好。”得到答案后,卿鸢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在快速流失,“我得闭一下眼睛,就一下……”
乌曜在她要倒下的时候,扶住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侧头叫来副队:“把卿鸢向导抱到她的帐篷里休息。”
“是,队长。”脚边跟着狼犬的哨兵将软绵无力的向导抱起来。
乌曜沉默地看着她远去,看到她纤细白皙的手上沾了他伤口处的血污,低声嘱咐副队:“记得帮她清理一下。”
副队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