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她的哨兵都好好的。
出发那天,卿鸢早早就收拾好了背包,把变小的龙族哨兵也塞了进去,他还想往外爬,卿鸢干脆敞开背包让他随便爬。
龙族哨兵趴在背包口,幽幽地看了她一会儿放开手,滑进了她的背包里。
卿鸢把他掏出来,拿在手上玩了一会儿。
这可比手办什么的好玩多了,有温度,互动性高,而且更漂亮精致,卿鸢一手指头就把想咬她的龙族哨兵脸给盖住了。
他喘不上气,想要推开她,发现做不到后,他气得干脆放弃抢救自己了,等她把手拿开,他一脸潮红地瞪着她。
“别生气了,这次还要用上你呢。”卿鸢说着,掰了一点饼干递给他,龙族哨兵冷漠傲慢地睨视着她。
“软的不吃要吃硬的是吧?”卿鸢把饼干放好,拿起最小号的刷子,龙族哨兵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类似的折磨,看到她拿刷子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倔强又绝望地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全身都红了的小龙族抱着饼干乖乖地吃着。
他也是真饿了,每次咬都是恶狠狠的一大口。
“刚刚喂你吃你不吃,现在想吃了?”卿鸢看他吃了两口,把饼干抢走了,小龙族哨兵看着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把饼干放回来,但按住了要抱着饼干吃的小龙族哨兵:“不许用手吃。”
小龙族哨兵这些天遭受了从未有过的羞辱,而且每天还在刷新新的记录,看了非常擅长调教坏龙的向导一会儿,把手背到身后,面无表情地俯身去咬饼干。
嘎嘣一声,卿鸢都替他牙疼。
卿鸢等哨兵吃完了饼干,把他放到一个铺了棉花团子的盒子里,盒子还提前开了透气窗,卿鸢想了想,又往小龙族哨兵旁边丢了个从她发卡上掉下来的棉布兔子,摸摸瞪着她的小龙族哨兵脑袋:“好好呆着吧。”
说完她就把盒子放到了包里,小龙族哨兵等背包上方没什么光亮了,才放松下来,让自己疲惫的身体陷进软绵绵的棉花团子里,顿了一下,嫌弃地抱住了那只棉布兔子。
把脸靠上去,兔子上都是她身上的香气。
卿鸢下楼的时候,无序虫族的飞行器已经停好了,门开着,没人在,她也不在意没人迎接她,自己上了飞行器。
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飞行器里没开灯,窗口的挡光板也是放下的,飞行器起飞了,里面还是一点光线都没有。要不是卿鸢都闻到蝴蝶队长身上甜甜的蜜香了,她都要怀疑自己上了一架闹鬼的飞行器了。
蝴蝶队长很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向导小姐,路上无聊,愿意和我们玩一个游戏吗?很解压的。”
卿鸢摸索着往内舱里走,避开了每个挡着她的哨兵。
从黑暗里隐隐的轮廓能看到,这些隐匿在暗处的哨兵都在她走过的时候,随着她移动转头。
“你们才是真的无聊。”卿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话,“把灯打开,我要看书。”
“好勤奋刻苦的向导小姐啊。”虫族队长的话音微微拖长,配上他翘舌音明显的口音,他这个怪里怪气的语调在黑暗里还怪有感觉的,“我们的游戏也能让向导学到东西,学会怎么做一个狠心又博学的向导。向导小姐要不要先听一下规则,再选择要不要玩呢?”
卿鸢嗯了一声,她倒要看看无序虫族到底要干嘛。
“我们站在原地不会动,请向导小姐用精神链缠住我们的心脏,通过我们‘用心’给出的提示,猜猜我们是哪种虫子,猜对了,你就捏爆我们的心脏作为奖励,猜错了,就让向导小姐在看不到的情况下,摸摸我们的翅膀尾巴,作为惩罚……毫不犹豫捏爆我们的心脏,能让向导小姐变得更果决,摸摸我们的翅膀尾巴,可以让向导小姐更勇敢,也更了解虫族。”
想出这种游戏,他们真是够变态的,卿鸢想了想:“奖励不够,没有意思。”
“那就再加码,直到向导小姐满意,好不好?”虫族绮丽得格外有蛊惑性的容貌隐藏在黑暗里,只有声音,但依然很有效,甚至更有氛围感,声音听起来又暧昧又性感,听得人耳朵痒痒的。
“如果向导小姐猜对了,任意一个人都可以,都算你赢,我们可以当向导小姐的免费翻译,无论在污染区里有什么物种,说了设计向导小姐的话,我们都会告诉你,而且保证不会泄密。”
卿鸢心动了,他们要去的污染区里肯定有到处泛滥的无名菌,它们要是提到她,她想第一时间知道。
然而虫族队长还在继续:“另外,无论这次任务,向导小姐有什么别的安排,我们都会尽力配合,支持向导小姐。”
卿鸢穿过黑暗看向蝴蝶队长站的位置。
他看出她要趁这次外派任务做点别的了?
“嗯…”虫族队长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向导小姐真的需要锻炼了一下心理素质了,稍微提到一点你在意的事情,心跳马上就变了,这样的话,很容易被人发现你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卿鸢深吸了口气,让自己跳快了的心脏平缓下来。
“最后,如果向导小姐赢了,我们会心甘情愿地成为向导小姐的一次性小狗,在这次旅程中,随便向导小姐使唤玩弄,如果哪个异种惹到向导小姐了,我们会替你报仇,还会让向导小姐用我们撒气发泄。”
一次性小狗?卿鸢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词,而且虫族队长说的三个奖励是不是有点重复了?
第三条不就包括前两条了吗?
虫子也得好好学习啊。
“现在就开始吗?”卿鸢同意跟虫族玩这个对她来说非常有利,也非常划算的游戏。
“向导小姐随意。”虫族队长说完,便隐匿在黑暗里,连呼吸都听不到了。
但他身上的虫蜜味道是藏不起来的,只要在流,就会甜滋滋的。
不过,卿鸢让精神链绕过了那颗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缠住了他旁边的那个。
卿鸢的精神链才刚缠上哨兵的精神巢,就被哗啦啦淋下来的虫蜜淹没了。
太甜了,太甜了,甜得都有点发苦了。
这时,她才知道虫族队长的自控能力有多好,不然就会像她现在缠住的虫族一样仿佛失禁一样淌虫蜜。
虫蜜的味道不只卿鸢能闻到,虫族内部也能嗅出来。
浓郁滚烫的甜味刺激着黑暗里的虫族,尤其是离得最近的虫族队长,他咽了下喉咙,被卿鸢听到了。
虫族哨兵的心脏就是他们的精神巢,稍微进到他们的精神巢就能知道他们的精神体种类。
但虫族队长没要求她进到他们的巢穴,他主动提出,他们会给足她提示,比如卿鸢此刻用精神链缠住的哨兵就在快要被他呛到的蜜水里,挣扎着收缩心脏从心底最深处挤出虫蜜,给她提示。
虫族队长的声音响起:“虫族的虫蜜闻上去都差不多,但最核心的虫蜜味道差别很大,每一只虫子的都不一样,不过只有虫族自己还有虫母才能分辨出来。向导小姐,你能尝出不同吗?”
卿鸢没说话,但她分辨出来不一样了。
这个哨兵的虫蜜对比蝴蝶队长的虫蜜明显要甜得多,而且更粘稠,有点发腻,她本来还想着她对昆虫了解不多,就算能尝出虫蜜不同,也和不同种类的虫子对不上号,但她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信息卡,让她知道这种更甜更腻的虫蜜来自她见过一面的蛛蜘哨兵。
卿鸢品尝出来了,可没立刻说出来。
无序虫族不是喜欢玩游戏吗?那她就好好陪陪他们。
想着,她故意装作尝不出来的样子,收紧精神链,让被她束缚的心脏再次收紧,普通的虫蜜汹涌流出,卿鸢无视了它们,仍然不停绞紧精神链,直到把这颗心脏藏在最里面的虫蜜都挤出来。
核心虫蜜对虫族有特殊的意义,一次流出一点都很要命,被她强行压榨一空,哨兵终于忍不住,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两只正常的,但因为过分漂亮很显得有些妖冶的红色眼睛下各有三颗像红宝石一样的小眼睛,每只眼睛都向上看,都发直,都涣散,哨兵的唇也是红的,不过不会发光,在黑暗里有些暗淡,喘息声从其间流出来,在封闭晦暗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这八只眼睛相当于把答案写在了明面上,可卿鸢就是不说,问了一下虫族队长:“没有时间限制,我想玩多久都可以,是这样吗?”
虫族队长静了片刻,在黑暗里勾起唇:“当然。”
卿鸢的精神链好几次经过蝴蝶队长,因为尝试了很多次,很多个人,她的精神链上沾满了虫蜜。
虫蜜对不同身份的存在有不同的意义。
无序虫族对同伴的虫族有不可控制的嫉妒,会被彼此的虫蜜激起贪婪焦灼的恶念。
尤其虫蜜中还有虫母的气息,那就更一发不可收拾了。
蝴蝶队长就是那个被刺激的人,还被反复刺激了很多很多次。
虫蜜从他的心脏滴答滴答落下,他的喉咙却很干,干得他时不时就要滚一下喉结,让滞涩的喉管活动一下。
“靠心脏分辨你们太无聊了。”卿鸢想到了一个新的玩法,“不如我让你们发出声音,靠你们的声音分辨你们,好不好?”
蝴蝶队长本来没想开口,骤然被她缠紧心脏,憋了很久的痒意终于得到了纾解,他没有来得及控制住自己,就已经发出了声音。
无序虫族虽然不肯服从虫母,但组队久了,也要比一般的小队更默契,队长的声音哪怕变调了,哪怕很奇怪,也能一下子就听出来。
游戏玩完,终于亮起灯的舱室弥散着甜甜的蜜香。
站在原地没动位置的哨兵却莫名衣衫不整,脸上,脖子上,手上,衣服上还有被乱画的虫蜜痕迹。
知道她的厉害了吧?卿鸢是飞行器里唯一整齐干净的人,看了眼扶着墙壁看着她的虫族队长,挑眉,打开书。
无序虫族不知道是被她玩怕了,还是愿赌服输,没再惹她,反而把她照顾得很好,是很称职的一次性小狗。
飞行器降落在污染区后,他们也没让卿鸢跟他们一起去对付异种,就算负伤回来,也没有要求她给他们做治疗或者净化。
她好像只要做他们的主人,享受他们在战斗间隙的服务就可以了。
那要她来干什么?卿鸢再不喜欢虫族,也能分得清楚轻重缓解,不管虫族同不同意,都给他们进行了治疗和净化。
比她想的顺利,虫族表现得疯,实际都挺“矜持客气”的,他们在连接中很容易变成完全异化状态,但都努力控制着,不想吓到她。
这次在特殊时期进行的外派任务竟然比上次还要轻松。
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第二天,外面的异种和污染源就像疯了一样往他们所在的位置涌,整个污染区的大地都在震动。
密密麻麻的菌丝直接从地下钻出,顺着飞行器的底部爬了上来,眨眼间就要把飞行器包住,虫族哨兵反应很快,都在菌丝将飞行器从外密封住前进到了飞行器内部,但因为怕在飞行器内部变出异化形态会吓死她,他们都保持着人形。
卿鸢表示,都这个时候了,就不用怕吓到她了。
怎么效率高怎么来吧。
蝴蝶队长本来想让她闭上眼躲在他身后,突然顿住,看向拼了命从飞行器缝隙间爬进来的污染源。
静了一会儿,看向卿鸢:“它们好像在叫你。”
卿鸢也在看爬进来的无名菌。
她听到了,而且听懂了。
“母亲……不怕……不伤害……我乖我乖我乖……吃掉吃掉吃掉……”
虫族队长的通讯器闪了一下,他没有去按,里面自动传出声音,声音很紧急,说不知道怎么了,前两天还算安静的,附近污染区的异种和污染源都疯了。
卿鸢再次看向无名菌。
她怎么感觉就是这家伙带头疯的?
她没躲在虫族哨兵的后面,反而慢慢走向离她最近的无名菌,看了眼想要挡住她的虫族哨兵,蝴蝶队长把那个人叫了回去。
卿鸢深吸了口气,向无名菌伸出手。
你说你乖的,她在心里默默说。
无名菌还真的不乱蛄蛹了,但就在她的指尖要碰到它们时,它们比刚刚更激烈地涌动,甚至还像海啸一样“立”了起来。
卿鸢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那一人高的无名菌浪头,它疯狂地变幻着形状,最后稳定在隐约能看出人形的样子。
多余的无名菌从那个“人”身上流下来,从粘腻的深色菌丝里露出湿黏得都打绺了的头发,被血污糊得都要看不出五官的脸,破破烂烂的衣服。
一个仿佛被怪兽嚼了两天又吐出来了的少年蹲在卿鸢面前的桌板上,脏兮兮的小脸上眼睛大大的,眼珠很澄澈,映着她的身影。
卿鸢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
额……这是被无名菌当口香糖差点吃了的无辜路人,还是无名菌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