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卿鸢听不下去了,拍拍大狮子头终止这越来越奇怪的对话。
大狮子看着卿鸢,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卑:“向导是不喜欢我们的兽人形态吗?”
佐恩赶紧说:“我可以变成人的。”
大狮子没说话,因为他刚刚试过了,他无法在向导面前保持太久的人形,被她看一眼就。
卿鸢服了这一家子狮子了,说着这么严肃的事情,都能拐到这种奇怪的氛围上,她板着脸:“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大狮子专注地看着她,“先把我们能为卿鸢向导做什么列出来,证明我们的价值,然后才能请向导帮助我们,这才是对的,不是吗?”
卿鸢明白了,大狮子其实没想歪,他一直在按照他一贯的做事逻辑来和她“谈判”,作为用命换钱的前雇佣兵,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如果她愿意帮助他们,那他们就要付出等价,或者更多的筹码给她。
其实不只大狮子有这样的习惯,很多哨兵都是这样。
卿鸢不敢去想哨兵们到底经历了多少残酷的事情,才养成这样的“习惯”。
“我不见得能帮上你们,反而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忙。”卿鸢感觉她掌握的信息远远不如黑白通吃的大狮子要多,“如果像你说的,我是不是也要向你们保证,要付出像你们许诺给我的代价,才能请你们帮忙?”
大狮子听到她把自己放到他们的立场,立刻摇摇头:“不,向导不用为我们做那样的事情,你和我们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在军区,在人工智能看来,我们都是棋子。”卿鸢拍拍大狮子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些了,“你是在哪里找到‘药’的,具体的位置。”
大狮子看了她一会儿,很快跟上她的节奏,没再浪费时间,说出他找到‘药’的污染区编号。
卿鸢想了一下,这不是她出外派任务的那个污染区吗?
是巧合吗?
应该不是,她想到了军区让她审讯植物系哨兵和笨蛋坏触手哨兵的问题,军区有很多问题是重叠的,似乎很想问出来,他们两个有没有在污染区核心位置遇到奇怪的东西,会和他们对话,影响他们精神,让他们背叛军区的东西。
很明显军区认为那个污染区的核心地带有让他们忌惮的存在。
足以证明那个污染区的特殊性。
“我看过一点佐恩母亲的研究资料,在她去世前,还见过她,她那时应该感觉到了什么,特意交代我要照顾好佐恩和恺撒,另外提到了‘门’,说在‘门’那里可以找到解决一切的方法。”
“门?”卿鸢睁大。
“我后来调查了一下,谁都没听说过‘门’,我以为佐恩母亲给我的信息可能有问题,直到我在军区那里再次听说了这个字,并把它和‘药’联系在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可以吞噬污染源的‘药’就是在‘门’里生长出来的。”
卿鸢理顺大狮子的话:“门可以‘孕育’出吞噬其他污染源的污染源?它是活的吗?”
“它是人。”大狮子看到卿鸢睁大眼睛,“或者说,它是人的一部分,现在不在那个人的身体里,具体是哪一部分,又属于哪个人,为什么可以脱离那个人的身体存在,这些我都不清楚,我是在人工智能数据紊乱的时候,偷看到一点资料,信息非常碎片化。”
“‘门’是人……的一部分?”卿鸢默念着这句话,下意识看向自己,她是完整的。
那个人应该不是她。
但……卿鸢看着自己的双手,莫名感觉这个“门”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狮子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卿鸢,轻声说:“我们对磁场的影响马上就要消失了。”
卿鸢点头:“那我帮恺撒看一下他的精神巢和精神空间。”她说着再次向小狮子的哥哥放出精神链,因为怕惊动了无名菌,让它们醒过来刺激小狮子哥哥,卿鸢虽然先去检查小狮子哥哥的精神空间,但精神链同时也探进他的精神巢,监控着无名菌的动向。
小狮子哥哥精神空间里的还真是透明无名菌,而且它们也进化了,和一开始的味道有些不同。
按理说,进化后的透明无名菌应该更能吞噬无名菌了才对,可它们宁可蜷缩在小狮子哥哥的精神空间里也不去管无名菌,无名菌也对它们无感,还“呼呼大睡”起来。
这是为什么呢?
卿鸢正在思考,突然发现透明无名菌和沉睡的无名菌都顺着她的精神链爬向她。
没等卿鸢采取什么行动,相遇的透明无名菌就自动吞噬起无名菌来,无名菌激烈反抗,但也没什么作用。
卿鸢好像有点懂了。
透明无名菌吞噬无名菌的必要条件是……她。
没有她,透明无名菌只会想要吞噬不如无名菌厉害的普通菌,无名菌也不会趁机反过来吞噬透明无名菌,还会在透明无名菌的影响下陷入沉睡。
只要没有她,它们两方就能做到互不干扰,和平相处。
不过,透明无名菌无法独立生活下去,激活了小狮子哥哥的精神空间,就是为了让他给它们提供普通菌作为食物。可惜,小狮子哥哥的身体承受不了,仍然无法像正常的向导一样和哨兵连接,不然的话,小狮子哥哥可能会成为第一个既是向导又是哨兵的……
卿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样逆天的存在。
也不知道透明无名菌为什么需要她才能吞噬无名菌。
透明无名菌是“药”,“药”诞生于“门”,“门”相当于它们的母亲。
母亲……多熟悉的词啊,卿鸢闭上眼,刚刚出现过的可怕的猜想又冒了出来。
“门”不会真的是她身上的哪个零件吧?
卿鸢在忐忑中帮小狮子哥哥把无名菌都处理干净了,至于透明无名菌,她去小狮子哥哥的精神空间找了一圈。
它们也不见了。
记录仪器恢复正常工作的时候,卿鸢和小狮子还有大狮子都表现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好像他们只是做了一次很正常的精神安抚,至于小狮子的哥哥,他还迷迷糊糊的,不过有大狮子打掩护,应该也没表现出什么。
卿鸢顺利通过了第二轮考核。
卿鸢没办法再和大狮子他们进行交流,只能自己揣着一肚子心事去食堂吃饭。
饭还没吃上,她就又看到她那位跟踪狂表哥了。
卿鸢本来就心烦意乱,看到他又冒出来,实在忍不住了,她努力做出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起身走向卫生间。
但其实她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在走廊的一个凹进去的角落等着。
跟踪狂表哥再变态也不至于跟着她去卫生间,但她一直没回到座位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卿鸢看着地上的影子,等到影子经过她,她走出角落,看着他的背影:“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第129章 开始升破级
跟踪狂表哥看着她, 镜片后狭长的眼睛里竟然一点心虚惊慌都没有,甚至反过来把卿鸢看得有点后悔这么冲动,没按照原计划掌握更多的证据就来找他对峙。
他反问的时候, 声调都是平的:“我一直跟着你?”
卿鸢皱眉,让自己别那么怂:“对,就是你跟着我, 不然会这么巧?我在这个时间来食堂, 你也在这个时间来食堂, 我走向卫生间这边, 你也走向卫生间这边?”她指着这条走廊尽头唯一的房间,“这里可是女卫生间,公正清正的审讯官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 需要在这里解决吗?”
被她言辞激烈地阴阳怪气, 这位表哥依然没有情绪波动:“你现在学会这样说话了?”
他是不是抓取不到别人说话的重点啊?重点在她吗?卿鸢点头,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认罪”, 打开光脑:“还想否认, 还想把锅甩到我身上是吧?好好好, 我给你看看我收集的证据……”虽然还不算完整,但也是能拿得出手的,卿鸢直接弹开路过的人也能看到的光屏, 展示跟踪狂表哥的罪证。
反正作为受害者,她没什么好丢人的。
卿鸢在光屏上甩出一些照片, 都是跟踪狂表哥“巧合”出现在她附近的定格,跟踪狂表哥虽然都隐秘在照片的角落, 从位置看很有跟踪狂的意思,但他神态淡定,姿势也很自然, 看不出一点猥琐,顶多向她这边看来的眼神有些阴郁晦涩,勉强能和躲避在暗处里偷窥别人的鬼怪联系在一起。
不光有照片,还有视频,是卿鸢让小机器人帮她从各个数据库里调来的,她不懂科技方面,本来只是碰碰运气,觉得小机器人和科技有关,或许能胜任查监控的工作,没想到一个服务型的小机器人把这项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
跟踪狂表哥看到如山的铁证这些也不说话了,静了一会儿,才开口:“这些视频至少有一半出自不在你权限范围内的电子眼,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监控视频的?”
果然是资深跟踪狂,都被证据贴脸了,还来反过来质问她?
无狱抬起眼,平静地看向脸都被他气红了的向导表妹:“看来卿鸢向导身边窥伺监视你的人,不只我一个。”
“你不要说别人,我……”等等,他说不只他一个?卿鸢看向跟踪狂表哥,“你的意思是承认了?你确实在窥伺监视我?”
跟踪狂表哥又反问她:“向导不是已经有证据了吗?我抵赖还有意义吗?”
不是……卿鸢打量着他,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跟踪狂被揭露,被抓到现行,被质问时该有的神情,他不抵赖否认,也应该求饶,想让她放过他,不要让别人知道吧?
卿鸢难以置信,向他确认:“你承认你不要脸地跟踪我,像个变态一样偷窥我了?”
“我确认……”无狱顿了一下,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不要脸地跟踪向导,像个变态一样偷窥你。”
重复这种话的时候,天赋是审讯别人,让罪行无处遁形的哨兵除了声音有一点微不可查的哑,没有别的异样。
猖狂,太猖狂了。
卿鸢被他的厚脸皮无语到了,她甚至怀疑他是仗着自己现在是审讯组继承男鬼教授的负责人有恃无恐。
“所以。”无狱必须停下来片刻,让身体里沸腾的羞耻感和扭曲的兴奋都平息一些,不要化成奇怪的,会吓到向导表妹的声音从唇间流出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向导小姐想要怎么处置我这个令人作呕,憎恨的变态呢?”
他低下眼睫,等待她的发落。
他并非毫无羞耻心,相反,他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时,他有从未有过的心虚,慌乱,自我唾弃,恶心……
但他还是对做这件事上瘾了,离不开了。
他想多看看她,哪怕以这种丑陋的样子。
他想多靠近她,哪怕很卑鄙,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从她身边走过。
他越来越贪婪,也越来越大胆,作为审讯官,他太熟悉这种心理了,每个抱有侥幸,不知廉耻的罪犯都是这样。
每天都在审判自己,可每天他都会再次堕落,甚至变本加厉。
会偷偷收集她用的东西,连她“无意间”与他擦身而过时,沾了她气息的衣服都舍不得,连她落下来一根头发都要拾起保存好。
那些都是他可怜又可恶的证明,也是他在不能看到她时唯一的慰藉。
他需要真正的审判和制裁,理智对他这样说,但放纵许久的恶念却在他心里低语,希望剖开他伪装,逼着他把真正的自己在目光里完全打开,一件也不放过细细审视他的罪恶,向吐他口水的人是她。
那样,她会把更多的气息留在他身上,靠近他,看着他。
一定很……爽,自律克己的哨兵几乎不把这个字用在自己的身上,因此在这样想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他闭了下眼,给她提供方案:“你可以上报给军区,会有专门的人处置我,不会脏了你的眼睛。”
卿鸢看着哨兵,对他平静提出的建议抱有怀疑态度。
他为什么能这么气定神闲地要她“报警”?他不会已经打点好了吧?不对,他不需要打点。
审讯组可是很多人都要巴结的对象,因为它是独立存在的,军区高层都有可能忌惮一个审讯组的新人,不想得罪他们,更何况,跟踪狂表哥现在还是审讯组的最高话事人,现在又那么敏感,谁想给自己找麻烦,来处理他?
而且……卿鸢看向跟踪狂表哥挂着镜链的眼镜。
她还想拿他做点别的,不能让军区知道的事情。
所以,还是由她亲自来审问,处置他更好。
不过,她没有合适的场地,也没什么一看就能震慑住罪犯的“刑具”之类的,跟踪狂表哥一看就很难对付,她应该提前准备好一些少见又很残忍的工具,用不用的另说,先把他现在这副淡定自若的外壳给吓碎了,也会让她出一口气。
失策了,卿鸢看向看起来很正派,实则很变态的跟踪狂表哥:“你知道什么地方,可以秘密审讯犯人,无论犯人多痛苦,叫多大声,也不会有人知道吗?”
她问的时候,没太抱希望,跟踪狂表哥又不是傻子,听不出她想对他用私刑,他是疯了才会为她提供折磨自己的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