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中缸是满水状态。
泉月先是伸手在缸里搅动了一下,随着他的手指晃动,一小团水从缸里浮出,水团巴掌大小,带出了水缸里的污垢和晦气。
他手指再次一动,那团水就被丢出了院外。
被白焰用来洗血气死气的缸中水,就这样焕然一新。
紧接着,泉月就褪去了衣物,整个人进入缸里。
缸中水漫出,流淌在地面。
一轮明月居中在庭院上方,洒下明亮的银色。
泉月的伤势被滋养,渐渐浮现出炫彩色的鳞片,在月光下美轮美奂,微微闪着光。
白焰看着这一幕龇了龇牙,无声的表达愤怒。
……
接下来的几天,萧染书日子过得很舒坦。
白焰每天都会独自出去打猎,等到她起床,东厨就已经有了新鲜野味。
泉月的病好起来很快,皮肤病几天就消了下去,雪白的肌肤泛着粉红,那双粉红色的眼睛总是水雾雾的引人怜惜。
食材有白焰猎,家务活有泉月包揽。
张大娘时间多了起来,每天乐呵呵的还能跟萧染书聊两句,饭菜种类也更丰富。
时不时的,萧染书还会在院子里烧烤,死宅的神仙日子升了个级。
就是老下雨。
泉月似乎很喜欢下雨,常常想冲出去淋雨,但都被萧染书制止。
他只能站在屋檐下,不断伸出手去接雨水,乐此不疲。
白焰看不上泉月,从来没有好脸色给他。
萧染书不管白焰和泉月的矛盾,在她看来一个是乖狗狗,一个是漂亮杂役。
而她,是主人!
下属矛盾只要没影响她的死宅生活,她就不插手。
这一天,萧染书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在主屋喝茶,手中还把玩着那把竹笛。
主屋已经被二次改造,有了茶几和木椅,摆在堂中正对着庭院。
又下雨了,下的极大,哗哗的雨水从天而降。
萧染书抓着竹笛在敲背,敲着敲着,她忽然好奇那支香有没有继续燃烧,便想将竹笛底部拧开。
但这时,原本趴在她脚边的白焰忽然站起来!
由于动作大且突兀,一下子吸引了萧染书的注意力。
她停了手中动作,顺着白焰的目光往前看。
庭院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只瘦骨如柴的手伸了进来,正小心翼翼的往门庭下放东西。
萧染书看着那只手拿进来了鸡蛋、烙饼等吃食,接着又开始掏鲜花。
手的主人似乎很穷,比不上村里其他人时不时送来的贡品,最好的东西就只有鸡蛋烙饼和鲜花。
掏完了,就快速又小声的将门合上。
鬼鬼祟祟的,壮着胆小偷的胆,做着讨好的事。
萧染书歪了歪脑袋,实在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
随着院门闭合,白焰重新趴在萧染书脚边,对主上以外的一切人事物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泉月没有悲悯心,一心只想玩雨。
萧染书则起身找伞,想追出去看看是谁。
社恐之人遇到比她更社恐的,就不社恐了。
第32章 禁足
随着萧染书一只脚踏出主屋,极大的雨开始渐渐变小,不多时就停了。
泉月面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高兴了。
白焰则是相反,挑衅的斜了泉月一眼,跟上了主上的步伐。
吱呀——
萧染书打开院门,朝着下山的石阶望。
正好看到拐弯处一个身影停下脚步,诧异的抬头看向天空,似乎在感激忽然的雨停。
那是一名女子,都瘦脱相了,衣服破烂不堪,一脚的泥。
此人正是丧事办完后的小李。
泉月站于萧染书身后,嫌弃的别开眼。
白焰则是站在石阶外侧,帮萧染书挡着会恐高的崖。
小李擦着面上雨水,一抬眼就看到山顶的院门开了,那被村民侍奉的女仙就站在那。
雨刚停,泛着水雾。
烟雨朦胧之中,女仙似真神,高贵又慈悲的看着自己。
小李一下子就跪下了,也不顾石阶泥泞,青苔打滑。
萧染书目光扫向门庭下的那些东西,开口了:“你是小李。”
她说的是陈述句。
前两天她听张大娘说了一嘴,但没说全,只知道老钱死了,小李终于不用在忍受家暴。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简直是能放鞭炮庆祝的大好事!
小李狂磕头,因为嘴笨不知道怎么祈福,就只会磕头。
萧染书想了想,道:“不用给我送吃的,我有。”
小李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脸色惨白的抬起头来,瘦骨嶙峋的身躯因为无措而颤抖。
女仙在嫌弃她的贡品么?
可是家里没有肉,鸡蛋还是跟村里人借的……
萧染书继续道:“你自己多吃点。”
小李脑子转不过来,一脸的错愕与茫然。
萧染书拿起那些鲜花,轻笑:“我喜欢你的花。”
村里人真的很喜欢上山送东西,有些是让张大娘带上来,有些就放门口。
这还是萧染书第一次收到花,花朵上沾着雨露,娇艳欲滴。
小李的眼睛亮了,如夜空中的星辰!
萧染书温和的看着她,道:“好好生活,你会长命百岁,成为富婆。”
寡妇才好呢,等有钱了,男人多的是!
小李瞬间满脸泪水,额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虔诚朝拜。
萧染书不清楚原主到底怎样救的全村人命,只知道自己再继续站着小李能一直磕,于是她拿起东西就赶紧回院子。
真是受不了村民们动不动磕头,太吓人了!
白焰一个眼神都不给其他人,跟着萧染书回院。
泉月同样如此,但他刚转身的一霎那,忽然看到一束圣光从苍穹降临,笔直的投射在小李身上。
顿时,小李周身的杂气被冲刷的一干二净,浑身散发出了柔和又洁净的光泽。
那光一闪即逝,隐入小李体内。
这些小李一无所知,不到一定修行境界的人也看不到。
但泉月看的一清二楚!
他愣住了。
这是……
天道祝福!
他猛的回身,看着萧染书回到了主屋,一边喝茶,还一边拿起小李送的烙饼咬了口。
泉月内心荡开震撼的波澜。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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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东部的皇城。
严立元已经来了多日,他是容城城主,在东南一带也算有权有势,管辖着众多村落。
但容城只是个小城,州压着城,而各州又听皇权号令。
在达官贵人满地走的皇城,他那小城之主的身份就不够看了。
这是严立元住在皇城的第八天,他不敢乱走,只能待在一个地方等长子严上齐的消息。
终于,一名卫兵前来传话:“严城主,请随我来。”
严立元立即出门,坐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
他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哪,更不清楚这辆马车属于谁,只知道长子的安排必将是跟大人物有关。
他不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