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吟就是典型的喜欢上任三把火,并且拥有好奇心和叛逆心的天师,大概是周围生长的幻境所导致的吧,殷罗就没有这种毛病,他更喜欢徐徐而图之,毕竟殷罗是个半路出家的天赋型选手,他被拐到协会之前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呢,所以也就没有那种骨子里的天师基因。
周北斗见他们都乖乖的应了,心想他们只是普通的来旅游的,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于是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和周七星下山去了。
直到周北斗和周七星的背影已经拐入另一个方向看不见了,协会的众人立刻支棱了起来,把原本偷偷撕掉的轻身符又贴了回去,天知道他们刚才为了维持人设,不要显得太轻松,就背着他们把符都撕掉了。
“曽从之明显就是在里面遇到问题了,但是遇到问题后却没有给我们传音,只有两种可能。”夏吟竖起手指:“第一种,那就是他认为遇到的情况并不危险,他自己可以解决,所以没有联系我们。第二种就是他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没有办法给我们传音。这样我们就必须考虑他到达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屏蔽传音。”
就像以前在山村那件事情的时候,他们给彼此画的阵没有第一时间就显现出来的一样。
“曽从之无论如何也是通过协会考核的一批人,实力应该也不会太差。”殷罗说:“这次没有想到还会遇到突发情况,这下只能提高本次行动的等级了。”
夏吟:“虽然我很想同意你的说法,但是我们手机的基站也是和人界连在一块的,他们的光脑没有信号,我们的手机也不会有的,不过……”
夏吟尝试了一下:“传音倒是可以用,我传音给还在做实验的纪诗岚,让她去把任务的等级提高了,然后又派了一些人过来。”
有人背书,这种感觉还是很好的,新人们瞬间就不那么紧张了。
值得一提的是,天师协会在天师界的本部和人界的分布虽然名义上都是隶属于会长的,但是两边的培养方法却完全不同,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夏吟这边也管不着,不过前几天的人界之行倒是让她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至少在人界那边,协会分布就像一个井然有序的军队,解决问题的方法更多的还是有高科技产品的辅助,整个流程也是纪律鲜明,动作统一的就像同一个人。
但是主协会这边就不太一样,首先就是风气的问题,所有的天师都比较热衷于“顺其自然,无为而治”,很多时候上下班打开都是最准时的,卡点进卡点出,毕竟人家全年无休嘛,睡会儿懒觉怎么了?
而当一个小队被派往进行任务的时候,那简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特殊,就连夏吟的百迭放在里面,都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儿,很多人手里用的怀里揣的,都是自己那传承了上千年的传家宝,他们不会选择束之高阁,而是拿出来痛痛快快的使用,使用没了那就是天意为之,让夏吟都觉得天意这锅背的够黑。
纪诗岚说派了一些人过来,那可能大概是各种风格的奇人异事,他们最擅长的大概是笑眯眯的看着安全部门的人维持秩序,然后自己乐呵呵的拆上一包零食,顺便还给徒弟塞一嘴。
这种事情年年都有,夏吟年年收到的投诉能把办公室淹没,但你说他们不干活,也干,就是干的不多。
“行了,我们进去看看。”夏吟翻了翻兜,找出一张餐巾纸,像以前一样撕了个纸片人仍了过去。
那纸片人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顺着风直往洞口飞,明明看着轻飘飘的,没想到竟然能飞那么远。
专修纸人之术的禹狄就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随便撕一个粗糙的纸人,也能像夏吟一样做的这么轻松吗?
好像还不能,毕竟夏吟活了十八年,学了十五年,那功力不是天赋就能一蹴而就的。
纸人钻进洞里就消失了,就像刚才所有过去的人一样,夏吟惊讶了一瞬:“感知短了,里面应该有阵法,只能实地看看情况,如果是新布置的,那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我们来之前布下的。”
所有人打起了精神,夏吟让剩下来的七个人分成了两个小队,像排队一样并排往里走。
进入山洞的第一眼。夏吟和所有进来的人一样,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山洞看起来好空啊,应该什么都没有,好像一眼就能看到最尽头的墙壁。
随后就是反应过来,这里好像就是没有办法藏人的,那之前进来的人都去了哪里?
夏吟绕了一圈,山洞里很昏暗,墙壁上不像是有人碰过的样子,夏吟戴着手套的手摸了一下墙壁,墙壁上有些湿漉漉的水痕,看起来非常奇怪。
大冬天的,又是雪又是冰的,怎么还会有水流淌在石壁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垂直流淌的小溪,寂静无声但是一靠近就难以忽视。
墙壁上除了岩石就是水,就连苔藓,或者是泥土都没有,夏吟甚至蹲下来抹了抹墙根,这里除了水也是什么都没有。
这难道是融化的雪水?
夏吟研究的正入迷,浑然不觉她的周围已经安静了很久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就连一向静静跟着她的苏柳也不见了踪影。
她想退回洞口找一找人,却忽然发现洞口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不再是她熟悉的雪景,而是一条悠长的林间小路。
小路两旁绿意盎然,丝毫没有冬天的样子,风扬起泥土的尘埃,闻起来有一种即将要下雨的灰尘味道。
这一切都出现的猝不及防,仿佛眼睛和鼻子突然间开始工作了,在这之前都是夏吟的幻觉。
夏吟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泥土地,真实的就像真的一样。
第067章 人间(五)
周北斗和周七星走了一段距离,还是有些不放心那群看起来有些不专业的旅游团,商量之下还是决定留一个人在他们旁边,于是他们又开始走回头路。
顺着刚才的方向往回走,没想到人没有看到,反而找到了原本他们熟悉的路。
周北斗抬起手腕,光脑上正显示着信号区的标志,他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将目前的情况仔细说明。
“这下失踪的就不止四个人了。”周七星摊开手里的地图,现在它看起来十分正常,丝毫没有给他们带错路的样子。
周北斗嘴角抽搐着,将失踪人数往上加了一些。
十三人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找到原来的路。
“现在怎么办?”周七星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由得有些沮丧,心里想着要是自己一开始不提议来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周北斗闻言宽慰自己的妹妹:“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携带了一定的干粮,省着点吃可以撑个一周左右,一周肯定可以找到他们了,千万不要想太多。”
周七星只能难过的点头,内心祈祷他们千万不要有事。
而被他们担心着的众人,现在的情况的确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曽从之敲了敲洞窟的石壁,听起来后面好像是有一片很大的空间,他看着身后的人,露出尴尬而礼貌的笑容:“好巧啊,你们都过来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开始就和他一起的程兵,还有随后进来的张德胜、苏柳、郑川、王秀鸸、冯子季几人。
一看到苏柳,曾从之条件反射以为夏吟也在里面,还没等松一口气,仔细一看发现根本没有夏吟!
我的老天鹅,不是说苏助理旁边一定有夏会长,夏会长旁边一定就会有苏助理的吗?曽从之心里想,这下好了,苏助理和夏会长分开了,BE了,哭哭。
曽从之面上一派冷静,只有丰富的内心戏。
苏柳也发现她和夏吟被迫分开了,心中其实大概有数,肯定是故意将她们分开的,但是她原本并没有展现多少能力,在与不在夏吟身边其实都没有区别,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将她们分开?
郑川轻咳了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一下:“现在可能就是我们被分配到一块了,其他人应该到了别的地方。”
冯子季不可置信的研究着被封闭的山洞,左看右看:“不应该啊,没有道理啊,这不科学!怎么会把人分到两个地方呢?”
程兵也在一旁思索:“这难道就和古代的墓葬一样?主人设置了机关,然后把盗墓贼不知不觉间分配到不用的地方再一一杀死吗?”
冯子季恍然大悟:“你说的很有道理,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进入到不知名的墓葬中了?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人会把自己的墓葬放在这么高的雪山上的——呃,虽然我们现在的距离可能并不高。”
程兵说:“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考古专业的,不懂也很正常啦。”
冯子季深深表示赞同。
协会众人: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是在同一个队伍的了,脑回路都是惊人的相似啊。
再怎么说冯子季二人都是生活在高科技时代二十几年的人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联想到玄学这一块的,他们正在商量怎么样才能找到机关打开门,而另一边的天师就在思考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阵法。
“感觉不是幻境,我思维清晰,什么都记得,脑海中的一切都对得上号。”郑川说:“那只能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阵法了,只有这样才可能将人悄无声息的进行转移。”
所有人都分散开找线索,找了一圈阵法是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个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洞口,洞口里面模糊不清,有人手电打过去,也照不到最深处。
“感觉好像有风。”王秀鸸说:“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怎么可能会有烧焦的味道在这里呢?他们应该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人才对。
所有人面面相觑,在冷风中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
夏吟将手收回来,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你的眼睛你的触觉都在告诉你,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但你的心里还是坚持这种反季节的现象不可能出现在这片雪山里。
夏吟摸了一下包里的山河社稷图,拎出来使劲晃了晃:“你这家伙,看看你给我们带的都是什么路?”
山河社稷图晕头撞向的醒过来,迷迷糊糊看到面前春暖花开的景象:【啊?我睡一觉已经是春天了吗?千里江山尺你找到了吗?】
夏吟无语的将它摊开:“什么春天,这就是你给我带的好路,你自己看看这里,哪里像是一个雪山?”
山河社稷图感应了一下,然后干巴巴的说:【我好像感应错了,好像千里江山尺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是它曾经待过的地方。】
夏吟觉得要是山河社稷图有实体,现在她高低赏一个拳头给它,她咬牙切齿的问:“那你有什么用啊?快给我想办法让我出去。”
山河社稷图连忙启动自己为数不多的技能:【我可以带你出去的!相信我!】
夏吟抖了抖它:“行吧,再信你一次。”
山河社稷图连忙画出一条路线:【跟着我走就对了!】
夏吟看了一眼,发现这破地图还真的能当一张地图使,这样感觉方便多了。
于是她看准方向,迈进了危机四伏的山林中。
……
“哎呦!谁啊,谁撞到我了!”禹狄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一个红肿的大包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形成。
一旁捂着腰的殷罗也龇牙咧嘴的直抽凉气:“祖宗,是你撞到了我的腰。”
刚才那一下险些断送了他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
“抱歉抱歉,你没事吧?”禹狄连忙把他扶起来,看他痛苦的样子,自己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的抚了抚腰。
直到他们两个人都站起来了,他们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观已经大变样了,周围的同伴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行,用不了传音。”殷罗试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联系不到他们。”
禹狄看着眼前绿意葱葱的山林,脱下手套试了试:“不热,也不冷,好奇怪的感觉,像是在梦里。”
小纸片之前一直躲在他衣服里,现在终于没人了,蹭蹭顺着他的衣服爬到了肩膀上,和他一起看向远方。
殷罗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盯着手套上的湿泥沉思:“好真实的感觉,就像真实的世界,感觉不是幻境。”
“小纸说这里的空气让它很难受,它感觉这里的风中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禹狄说:“它形容不上来。”
殷罗拍掉手套上的土:“我们往前走走看,你跟紧我,不要乱跑。”
禹狄看他严肃起来酷酷的样子,故意说:“你的腰不疼啦?”
殷罗:“?”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禹狄,骂道:“就你关心的多,赶紧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山林中,在他们身后有诡异的动静沙沙作响,一只漂亮的蝴蝶闪着奇异的光芒飞过,落在了枝头上。
一道身影出现在枝头,飘荡的蕾丝能遮挡住所有的视线,但她的突然出现仍然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只是原本能看到的人已经逐步远去,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正在他们身后死死盯着他们。
走了一段距离,殷罗用登山杖扫走可能吧的危险,回头看了看禹狄,发现他正在认真的给树木画上记号,以免不小心走了回头路。
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就连植物也是一动不动,侧耳听过去,只会感觉这个森林安静的可怕,一点生机都没有,就像一座沉寂的坟墓,只不过是绿色的。
殷罗停下来等了等禹狄,但是眉尖就没有松开过,这里的一切既正常又诡异,身处其中的时候感觉没有办法用任何词来形容这些情况。
“走吧,我画完了!”禹狄画的是箭头,基本上是每隔一段距离才画一次,这一会儿也只不过才画了三个箭头。
他用手套擦了擦匕首上的木屑:“要我说,应该不会遇到鬼打墙这种事情,这都什么时代了,做鬼也要讲究与时俱进的吧?鬼打墙听起来太没有逼格了。”
作为饱读鬼故事的中二少年,禹狄还是不怎么怕这种情况的,更何况他都不知道玩了多少款恐怖的全息游戏了,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害怕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