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泡了一壶茶，在她看资料的时候倒了两杯：“如果未来的后果可能不太妙，那就想办法将它扼杀在萌芽里。”
“让我难以理解的是，他们难道打算用玄鸟的内丹做凤凰的本体吗？”夏吟品了一下这个复杂的关系：“如果凤凰还存在于世，我觉得他们能气活过来。”
可惜无论是凤还是凰，早就已经消失在世间很久了，完全没办法帮助一下自己的后辈们惩恶扬善。
夏吟狠狠喝了一口茶，然后瞪大眼睛点头：“哇，你泡的茶好好喝，真应该让我爸学学，别再糟蹋师父送的好茶叶了。”
苏柳闻言微微笑了笑：“好喝的话以后天天给你泡，我还会泡其他种类的饮品。”
夏吟连连点头，捧着茶看向窗外，有细白的小点从天上飘落，她一愣：“是不是下雪了？”
苏柳走到窗边把窗户关严，打开了客厅的空调：“是下雪了，瑞雪兆丰年。”
夏吟端起她的茶杯塞进她的手里：“暖暖，暖和了才能动脑。”
苏柳没有拒绝，从善如流的接过茶杯，学着她的样子将它抱在手里，雪下的很大，但是冷不了一室的温暖。
……
在确定容蹊的公司以后，夏吟就决定得快速打断他们的实验，昨天下了一夜的大雪，现在交通还没有恢复，最适合打一个措手不及。
人界分布很够意思，借了两个小队的人给她们，夏吟十动然拒，容蹊除了一直白鼠没有其他的攻击力，欧阳家近些年也被养废了，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但是可以用来埋伏。
在行动之前，林知音突然打电话给夏吟，夏吟转成语音通话，手上叠着符箓，问：“怎么了？”
“夏吟，我觉得不太对劲。”林知音压着声音小声的说：“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一家新公司，叫万界？”
夏吟手中的动作一顿：“怎么了？这家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跟你说过我学的专业吧？我是学编程这一块的，说白了我未来可能做个程序员，我最近刚接了个单子，就是万界的单子，他们给我算法让我架构，总之就是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们说我的架构跑起来问题百出，就让我去改。我改完以后回家了，越想越不对劲，因为我好像在他们员工中看到眼熟的人了。”林知音紧张的说：“就是那天你和我一起去看的那家人，我还在公司里看到了小周！她和我聊天的时候从来没说看到过死去的人，你说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
“不幸的告诉你，你看到的可能都是真的。”夏吟将装备整理好，淡定的说：“但是也有一个好消息，我们此次就是为了端掉这个公司。”
对面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随后就是林知音激动的声音：“那太好了了，和我一起去吧！他们今天又叫我过去了，我正担心怕被小周认出来呢，你们和我一起去，我就说你们是我的朋友，搞安全和架构的，有你们更容易成功！”
夏吟听到这里，和苏柳对视了一下，苏柳轻轻摇了摇头。
夏吟心中有数，不可能真的让普通人跟着，那会很危险，于是便说：“最好不要这样，你想个理由请假在家，不要来掺这趟浑水。”
林知音震惊：“什么，等等，你刚才不是开玩笑啊？你们真要这么干？有没有许可证啊，不会是什么非法行动吧？你千万不要一时糊涂干出这种事啊，还有为什么要告诉我，我觉得我不知道也挺好的啊！你们真的能打得过那么多人吗？”
“……”夏吟抬手关掉通话，心想告诉你肯定是因为你那边有人盯着，不怕你出去坏事，但是这个问题真的太多了，她拒绝回答。
苏柳换了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大腿上插了两把匕首，撩起衣摆就能轻松抽出，除了防弹衣以外就没有再准备其他，为了遮掩银发特地带了鸭舌帽还有墨镜，此时的她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又酷又飒，气质瞬间凌厉了许多，就像是将要出鞘的剑一样，尽显锋芒。
夏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想起来长恕好像没有剑鞘，不知道苏柳这样的人拔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就像宝箱打开时露出的金币的光泽一样，诱人靠近和堕落。
苏柳将墨镜推了推，她还是不习惯戴这个，虽然对视力不会有影响，但是鼻子上有东西架着的感觉很奇怪。
她用一只手顶起墨镜，从下方的缝隙里看了一眼正在出神的夏吟，出声道：“走吧。”
夏吟瞬间回神，简单反思了几秒自己的思维，随后摸了摸贴在身上的保温符箓，心想真是同人不同命，哦不对，苏柳也不是人。
门口一辆白色的车子停着，在雪中看起来更不明显了，两人接连上车，车前贴了能让冰雪融化的符箓，就这样还算轻松的到达了万界公司不远的地方。
万界公司的保洁大概很赚钱吧，这才早上七点不到就已经打扫好了门口的道路，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雪停的时候就已经在铲雪了。
“不是人力的话就是符箓。”夏吟轻声说，“但是没有灵力波动，用了机器？”
“这个我或许知道。”难得能休假的王游又被抓壮丁，他将光脑上的内容投到车顶：“应该是凤凰自己干的，据说它被装配了万界公司的所有智能设备，由它自主选择和操控，这应该是凤凰自主判断扫雪这件事的。”
“听起来更像纸人了。”夏吟想起花姨给她做两个纸人，不过当时要的时候很想要，拿到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不起来，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了，除了纸片小人，做起来太像人的傀儡实在不让她喜欢。
“比一个纸人的能量更大一点吧。”王游说：“毕竟凤凰能多线程，还是要很多个纸人才能抵得上它一个人所做的事。”
夏吟点头表示了解，说道：“这个点，住在公司的没走，不住的还没来。里面指不定都是逃犯，还有那些‘已死之人’。”
耳边传来小队队长的传音汇报：“A小队B小队安置完毕，请指示。”
夏吟道：“原地待命，等待命令。”
队长回复：“是！”
夏吟将露指手套戴好，冲苏柳点了点头，两个人迅速下车借着周围建筑物的遮掩靠近万界公司。
“前面即将进入监控区域。”利用纸人传递信息的部门负责人传音：“隐身符箓准备。”
夏吟和苏柳都贴了一张符在身上，周身的灵力波动瞬间被掩盖，哪怕是在热成像摄像头看来，这里也只是一片冰冷的雪地。
过程出乎预料的容易，其实凤凰的安保级别任何人都防得住，奈何它的对手都是不讲科学的，所以也就防不胜防。
“前方大门第一道封锁。”纸人部门继续说：“穿墙符箓准备。”
这玩意平时根本没有人画，天师认为有不义的嫌疑，还是夏吟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临时画的。
两人再次贴上下一层符箓，隐身符箓失效较短，必须尽快进入没有监控的区域。
穿墙之后正前方就是前台，耳机里纸人部门再次说：“左转步行十米再左转，有一间公共厕所，里面没有摄像头，但是门口有热成像摄像头和收音设备，传音交流。”
两人快速赶到公共厕所，身上的隐身符和穿墙符接连失效。
进入大楼以后，两人将身上带的数张纸人都放了出去，这种批量生产的纸人们身手敏捷，唯一怕的就是水和灵火（凡火不怕），关键时候会自焚，拼死保护主人的身份，实在是出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品。
纸人们迅速贴地离开，从各个方向进入这个公司。
万界公司找的落脚点是一幢写字楼，聪明的是这个写字楼也是沈之意名下的，如果不是一开始夏吟大概有了猜测再加上林知音的佐证，也很难猜出万界背后真正的人。
这时监控林知音的人忽然传音：“会长，林知音想要将计划通知万界的法定代表人沈之意，被我们组织了，现已将人控制。据林小姐说，她忽然想起来万界的代表人是她女朋友的父亲，担心之下才会做出此事，并不是想将您陷入危险之地。”
夏吟看看苏柳，心想真是巧了，认识的都扎一块了。
第056章 悲歌（七）
林知音看电话被夏吟挂掉，茫然的走回自己的卧室盯着自己的电脑二老婆沉思，难道夏吟其实本职工作不是降妖除魔的？而是国家稽查人员，专门突击检查哪家公司有没有偷税漏税的？
先是按照夏吟所说的请了假，想再打电话时发现夏吟已经关机拒接来电了。
无人可以吐槽的林知音给沈觅打了通电话，将这件事抹去夏吟要端了万界的这句话讲给她听，沈觅沉默了一会儿，迟疑的说：“这家万界好像是我爸新开的公司吧？”
原本沈觅的爸爸沈之意是干服装行业的，妈妈是设计师，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决定加入人工智能行业，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行很容易失败，所以沈家也就没往外说，不特意查的话是不会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巧了，林知音竟然就这么挨打正着的接了万界的单子，这公司本质上其实也不是沈之意的，他就是个挂名，也就根本不知道林知音来自己家公司工作的事情。
林知音突然想起刚才和夏吟的通话，连忙跟沈觅说了一声挂了通话，打算拨给沈之意，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惹到国家的人员，没想到刚找到沈之意的光脑号，忽然有一个穿着黑色披风制服的女人穿墙走来，抬手将光脑熄灭。
“等……”林知音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林小姐你好。”那人抬手出示了一下相关证明：“我是天师协会人界分会的人员，奉命负责保护林小姐，密切关注林小姐的行踪。”
“什、什么天师协会……你是夏吟的人？”林知音恍然明白过来：“你凭什么不让我打电话？”
“不好意思林小姐，本次行动属于机密，会长将计划告诉你是相信林小姐的人品，您万不该将消息传递给您的亲人。”那人礼貌的微笑，并将消息传递给夏吟。
林知音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刚才她不知怎么了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羞愧难当，只能小声说：“抱歉，我刚才忽然想起来万界的法定代表人是我女朋友的父亲，担心之下才会做出此事，并不是想将她陷入危险之地。”
那人微笑点头表示会转达，随后又说：“会长让我跟您说：林小姐的岳父此时应该还没有上班，希望林小姐不要关心则乱了。”
林知音脸色通红，只敢讷讷的点头，看那人将光脑还给她以后再次消失在原地。
她怔在原地许久，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从她的生命中失去了。
……
“告诉她，她的岳父应该还没有上班，不要关心则乱了。”夏吟回了一句就切掉了传音，她看向苏柳，来玩笑似的传音说：“好险，差点就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下次不要把计划随便往外说。”苏柳不赞同的看着她，就是因为夏吟多余的一句话才会增加这么多可能性。
夏吟若无其事的整理好身上的装备，叹了口气说：“谁知道我遇到的一个个都是敌人的人，还能不能让人愉快交友了？”
苏柳透过墨镜看着她，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刚才想起来，师父还在世的时候，本质上就是一个心软又善良的人，遇到任何求助的人第一反应都会去救，平时没少吃亏，就连她也是被捡到的，如果没有当时心软的师父，大概也不会有如今的她吧。
本以为师父转世以后性格会改变许多，甚至在影子事件的时候她都惊讶于师父的变化，没想到她回到师父身边以后，还是发现师父内心真正的色彩。
会因为牵连了普通人而内疚（指殷媚），也会逃避繁杂的公务和学习（指想尽办法请假不上学），甚至也想结交更多人做朋友（指差点被刚认识的朋友背刺）……
果然师父还是一样的容易识人不清。
散出去的纸人已经跑远了，此时正将信息反馈给她们。
整幢写字楼地下一层是停车场，一楼是前台，二三四五楼是办公室，三楼还有很多机器设备，五层以上到二十层之间是尚未开业的其他公司，二十层到二十五层则是容蹊等人的藏身之地。
“竟然能在写字楼里躲这么久，看起来是要等到年后啊。”夏吟重新贴了一张隐身符，电梯肯定不能坐，只能爬安全楼梯。
夏吟传音给外面准备的人，让他们分一部分人到写字楼的楼顶，以免有人狗急跳墙从楼顶逃生。
“报告会长，楼顶搜索发现一架直升机。”小队传音道。
夏吟心想容蹊应该不会只留这一条路，又让人把停车场的出入口守住。
还好她没拒绝分布的两只小队，不然此时此刻可能还真不够她用。
夏吟心想，总不能楼梯还有重力感应吧？这写字楼沈之意才盘下来没多久，容蹊改装应该不会这么快，又不是防盗墓贼。
想到这两人又贴了一张轻身符在身上，这样爬楼梯就不会感觉太累，也能提升她们的速度。
“我想去三楼看一眼，玄鸟相关的试验品应该就在三楼。”夏吟传音说，“实验体也可能被关在三楼。”
苏柳说：“纸人没有传回有人的生命体征，可能性不大。”
但还是依言和夏吟停在了三楼，只是没想到的是，三楼的安全通道大门被完全锁住了，一般人无法通过这里前往三楼。
“纸人进了三楼失联了，三楼有什么？”夏吟神情严肃了一些，那证明三楼不是有水，就是有能伤害到纸人的东西。
苏柳比了个手势让她待在原地别动，她进去看看，说完就拍了一张穿墙符在身上，不等夏吟反应就走进了门里。
耳边的寂静维持了五分钟的时间，苏柳一直没有出来，就在夏吟快要忍不住跟进去的时候，苏柳穿墙走了出来，浑身看起来没有异样。
“里面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去那么久？”夏吟问。
苏柳思考了一下，说：“这扇门后被他们故意放了一个巨型的池子，里面整齐排放了十四个人的身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幸福小区的十四个人。我进去的时候符箓差点失效，就又拍了一张避水符，绕过那群人之后，三楼基本上都是实验器材，看起来和天师界圣安中学地下室发现的是同样的类型。”
“里面是有什么问题吗？”夏吟看到她思考的表情，问。
苏柳说：“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活人，也不像是假的，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没有办法形容。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他们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体，但是仍然活着，只是处于关机的状态下了。”
“知道了。”夏吟将这个暗暗记下：“我们先上二十层，现在感觉他们陆陆续续快醒来了。”
两人又一口气上了二十一楼，安全通道的门依然是锁死的，只是隐隐约约有谈话的声音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