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你怎么想的?”
回去的路上,夏吟淡淡的问殷罗。
“一场有策划,有针对性的阴谋,针对你的。”殷罗答道:“所以我认为你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夏吟垂眸思考着,车内空气安静了几秒,她忽然问:“你觉得女生上厕所会只带一张餐巾纸吗?”
“啊?”殷罗一愣,心想他又不是女生,他怎么会知道。
“所以他一定会再次作案。”夏吟说:“假设受害者带了两张餐巾纸,物证中却没有看到,那就证明餐巾纸被凶手带走了。”
“凶手是人吗?”殷罗回忆了一下受害者的惨状,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那样的角度和力气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凶手不是人,但他背后的人多半和人沾点关系。”夏吟翻着文件夹里的资料:“挑选了一个独居且偏僻地方的女性,而且一切发生在瞬间就结束了,甚至有空掏出笔来写字。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但是看得出来是第一次杀人。”
“他应该是天师界的人,猎杀妖兽或者鬼怪而生活。”夏吟最终定格在那张纸条上:“且对我积怨已久。”
积怨已久却现在才动手,是因为有什么变故吗?
“天师想要杀普通人太容易了,会点御鬼的法子都够普通人喝一壶。”殷罗闻言道:“天师尚且不容易被整到,普通人可就不一定了。”
眼看着快到到夏吟的家了,殷罗放慢了车速感叹道:“听说以前对于天师都有明确的约束和条文,因为三界代理人良好的关系存在所以世界也还算井然有序,不过神战以后代理人都没了,更别说条文了。”
“我还听说以前天师稀少,为了少干点活大家都互相帮助呢。”夏吟可有可无的接了一句:“现在可没有这好事。”
以前天师分类颇多,很多功法都是需要相互配合才可以发挥出它的功效,再加上天师一脉人丁稀少,自然而然的也就斗争不起来。
可是现在因为神战后地狱妖塔的存在,天地灵气充足能觉醒天师天赋的人越来越多了,各种家族如雨后春笋一般林立而出,互相争斗之下已经没有什么互相配合的功法可言了。
更何况现在也不剩什么了。
夏吟带着资料下了车,苏柳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看书等她,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有些意外。
毕竟她很少见到夏吟将工作上的事情带回家里,很多时候都是在协会中完成,完不成就明天再完成。
但是这次将文件带了回来,足以说明应该是有值得她多加留意的案子出现了。
“一个比较棘手的案子。”夏吟伸了个懒腰,对她笑了笑:“对面指明要我来查。”
“挑战吗?”苏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饭后洗碗的事情一直都是夏吟在做,但是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洗洁精就多按了几次,害的她用水多冲了几遍。
那个红色的逆十字总是在她眼前出现,让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逆十字代表的往往是恶魔,是邪恶的,当协会会徽被更改后,这层意思都变了味,好像画了会徽的人想通过这种方式审判什么一样,怡然自得的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标记,证明自己做的没有错。
逆十字……会是那次学校事件背后之人的组织吗?
走神间,她不自觉的捏住了手边的东西,却不小心按到了洗碗池旁边放着的刀刃上,鲜红的血色瞬间流了出来,滴落在流理台上。
夏吟被痛感一惊,条件反射按住了手腕的白玉,血液浸染进温润透亮的扇形白玉,一丝血气弥漫进其中。
那一刻夏吟脑海中出现了许多不曾有过的武器变化,这一个又一个的变化形态在她脑海中重演,直到被她牢牢记住。
“原来这就是你叫百迭的原因……”夏吟只是意念一动,手腕白玉消失不见,手上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剑,再一抖手腕白玉又乖巧的挂了回去。
“染了血,可惜了。”
苏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拿着医药箱靠在门边,深邃的紫色眼眸看着她的手指,意思很明显。
夏吟乖乖的跟着她去客厅处理伤口,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说可惜了?”
“这个玉大概是千年前的玉了。”苏柳淡淡道:“它能替人挡灾生财,但染了血就没有这些功效了,多少人千金难求,倒是轻易的毁在你手上了。”
夏吟总觉得她这句话有责备她不爱护好自己的意思,便只能笑着低头,看她给自己包扎伤口。
不得不说苏柳除了在不像人这一点以外,其他方面都意外的贴合一个完美的人妻标准。
又漂亮又会做饭,手也很软……
想着,她不禁收了收手指,捏住苏柳忙碌的手摁了两下。
苏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睫毛不经意颤了两下,像受了惊的蝴蝶,蝴蝶飞了起来,栖息的紫色宝石看了过来,流光溢彩:“怎么了?很疼吗?”
夏吟瞬间回声,瞥过了视线:“……没什么。”
“可是你还抓着我的手。”苏柳看她躲避的样子,以为她是疼了不好意思说,想起育儿手册里的招数,她低下头靠近夏吟的手:“吹吹就不疼了。”
“别……”夏吟来不及阻止。
凉风吹拂在夏吟手上,让她瞬间就哑了声,后半段直接红着耳朵乖乖坐在原地任由苏柳折腾了。
要命了,苏柳长得也太好看了。
低着头弯腰时顺势滑落的银色长发,还有那一双被遮掩在银色睫羽下的紫色眼眸……
夏吟觉得紫色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她就勉为其难的将紫色向前调一位吧,仅限苏柳使用。
晚上洗澡因为伤口不可以喷水,苏柳分外担心的想帮她洗。
“不不不不,这个真的不用了!”夏吟疯狂拒绝,耳朵红透了,无论是谁她都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啊!
第017章 夜半别低头(三)
苏柳无奈放行,夏吟也如愿以偿自己洗澡了。
她对自己伤口并不怎么在意,洗澡时也没有特意避开,等洗完时才反应过来纱布已经完全湿透了。
“这怎么不疼啊……”夏吟嘀咕了一句,翘着手指穿好睡衣,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片寂静,苏柳大概是先离开了,毕竟她们不是睡在一个房间的,夏吟松了口气,这要是被苏柳看见手上的纱布,少不了一顿念叨。
于是她放心大胆的开了门,门一打开险些心脏骤停,苏柳竟然就直直站在离门不到一米的地方,淡淡的看着她……的手指。
湿透的纱布已经被她随意扔进了垃圾桶里,伤口被水泡的发白,中心却透着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如果我说……这个纱布它是自己连夜逃跑的,你信吗?”夏吟慢慢背起手,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苏柳视线从她手上移到了她的脸上,意义不明的冷笑了一声。
那意思,大概是想将夏吟的脑袋撬开来看看是不是和纱布一样进了水。
最后夏吟被按头重新处理伤口,苏柳这次没留着劲,疼的夏吟滋儿哇乱叫。
“嘶……疼疼疼!轻点!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夏吟眼泪汪汪的仰头看她:“苏姐姐行行好,放过我了吧。”
苏柳看着她泛红带泪的眼睛,手上的动作一滞,不自觉轻了许多,但还是嘴上不饶人:“再有下次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过了。”
“是!我知道了!”夏吟连忙答应。
但其实以前每次受伤,除了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的,夏吟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包扎的。
夏时态很多时候比她还忙,回来时一身伤,进医院的次数比他看过的肥皂剧还多。
这个伤着,另一个指不定也伤着,两个人就都默默自己扛下来,不告诉对方。
长明有的时候被她气到了,就说她真不愧是夏时态带大的,骨子里的倔脾气犯起来简直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大锯嘴葫芦生个小锯嘴葫芦,非常合理。
好不容易把苏柳哄走了,夏吟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她想起这次案件的死者,监控录像上手里似乎握着一些什么,攥的很紧,但是这个细节却无人在意,更多的是案发现场的照片,女人惨死在公厕里,两只手紧紧交叠着。
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难道对方的爪牙已经深入到安全部门的内部了吗?
手指再一次碰到手腕的百迭,纱布的触感让她瞬间想起了苏柳包扎时认真的神态,心神也不自觉松懈了一些。
……
“没有,我们没有看到您说的这个情况,您是不是看错了?”电话对面的人态度尊敬:“在我们部门的人赶到地点的时候,死者的情况便是照片时的模样,我们推测她是因为生理问题的急切和心理问题的紧张,才导致了监控画面上的情况。”
“我知道了,谢谢。”夏吟挂了电话,将椅子转了一圈,面对着墙上少的可怜的线索陷入了沉思。
能查到死者信息,并且掌握了死者夜晚的行动轨迹,精心策划了这一场谋杀,甚至是不害怕被监控拍摄下来,这样的人至少有一定的胆识和谋略。
但是在夏吟的记忆里,有谋略并对她心怀怨恨的,她实在想不起来一个人选。
七大家族中谋略最深的便是周云长,可是周云长某种程度上讲站的是她的队伍,再加上身世和家世,凶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
但要是论御鬼之术,周家确实是个中翘楚。
夏吟捏了捏鼻梁,打了个电话给周云长。
周云长正拎着水果篮探望孙倩琳,孙倩琳已经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了,据说是伤到骨头了,周云长隔了这么久终于意思意思的买了点水果送过来。
电话响时他没看是谁,就随手摁挂了,转头继续阴沉着一张脸给孙倩琳送果篮。
容蹊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手里还捏着一只白毛老鼠,他忍不住笑说:“周族长这个表情看起来不太适合给别人送果篮。”
孙倩琳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周云长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给她的遗像摆上水果,摆完之后还打算上三炷香,深鞠一躬表示哀悼。
周云长没觉得自己的表情有什么问题,他到哪里都是这样的表情,深郁阴沉,看起来总让人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慢慢的鞠了个躬,真心实意道:“抱歉。”
“没、没事,我不介意。”孙倩琳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墙眼不见心不烦。
容蹊努力的憋住了大笑的冲动,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我先送周族长离开吧?”
“不必了。”周云长也没打算久留:“我自己下去,你留在这里照顾你姑姑吧。”
容蹊闻言便停下了脚步,目送周云长离开后才忍不住笑了一声。
孙倩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以周云长那性子,我是真的不相信他看不出来什么,他就是拿我们寻开心呢。”
“那还不是因为姑姑你已经躲在家里躲了三个月了。”容蹊摸了摸白老鼠的毛,笑道:“他们可都心里埋怨你不处理正事,尽丢给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来处理呢。”
“姑姑还不是为了让你快点站稳脚跟。”孙倩琳有些忧愁的拧眉:“我总有一种感觉,未来天师界要发生大的变化……可是这才刚平稳不到千年,还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容蹊望着她,占卜师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孙倩琳的占卜术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更厉害的人,但是有强项也有弱项,孙倩琳灵感高但灵力低,身边其实一直潜藏着保护她的人。
“说起变化。”容蹊不着痕迹的另起话题:“最近夏会长又出台了一道新规定,能驱除的妖兽尽全力驱除,死亡后的躯体可以用来维持纪家的研究。”
“我知道这件事,地狱妖塔的镇妖符被限量了,轻易不可以动用。”孙倩琳脸色沉了下来:“镇妖符的使用已经维持几百年了,她说改就改了,这不是胡闹吗?”
“这段时间的会议每天都是这个议题。”容蹊说:“其他几位族长从天亮骂到天黑,夏会长也没有丝毫动摇。”
“她做事向来有她的理由。”孙倩琳说:“或许糊涂过,但是她的话可以一听,她有说过是什么理由吗?”
“她说她猜测地狱妖塔已经快要容不下这些妖兽了,我们再继续这样送下去,地狱妖塔迟早会承载不住,届时妖兽将霍乱人界,以人类目前的水平来讲,人类可能会灭绝。”容蹊神情有些严肃:“如果这是真的,地狱妖塔中可关着神战期间的妖魔,那是我们万万不能敌的。”
“她的猜想由何而来?”孙倩琳问:“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