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其实你也可以乘我的剑。”高空中,楚箫无奈道。
弦汐不习惯用剑,也不是很想踩别人的剑,于是礼貌道:“不了,师兄,树枝挺方便的。”
楚箫:“……好吧。”
没多久,两人在城郊落了地,步行进入市镇。
走在车水马龙的宽敞街道上,弦汐左瞧右瞧,连路过的举着糖葫芦串的小孩子,她也要看一眼。
楚箫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可爱得不行,笑问道:“你很喜欢凡俗的风景吗?”
弦汐:“嗯。”
天宫和清漪宗都很冷清,几乎见不到这般热闹的景象。
楚箫温柔道:“那以后有时间了,我带你下山去别的地方玩,如何?”
“好。”
楚箫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离她近了些,牵住她的手,“对了,过几天我带你去我家专门种植仙草的花圃看看吧,近来春意正浓,好看得紧呢。”
弦汐正想再度回“好”,然而刚发出个音,就感觉从背后传来一股极强烈的注视感。
像是被谁牢牢盯着。
她打了个寒颤,转头看向后方,却见行人步履匆匆,并无异常。
……错觉吗?
弦汐不安地转回脑袋。
可刚才那感觉也太显著了些,就好似针扎在背上一般。
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楚箫问:“怎么了?”
弦汐迟缓地摇摇头:“没……”
可能是近来没休息好,感知有些错乱吧。
谈笑一路,两人走到了一栋奢豪宽敞的楼阁前。
守在门口的护卫认出楚箫,连忙掬起殷勤的笑:“楚公子安,拍卖马上开始,里面请。”
楚箫“嗯”了声,回首对弦汐道:“走吧。”
弦汐跟着他一齐走了进去。
两个衣着华贵的美艳女子迎了上来,引导他们前往楚箫提前约好的位置。
作为整个琅琊最大的拍卖行,云中天的装潢布置极为豪横,走廊铺就金砖,栋梁盘绕玉凤,来往宾客皆为腰缠万贯的权贵富商。
而权贵富商也是分等级的,一楼与二楼之间差距的不仅是百级台阶,更是难以跨越的身份阶层。
弦汐跟着楚箫就坐于二楼单独的隔间里,前遮纱幔,后围玉屏,往下看,排排并坐的人宛如微小的蚂蚁,伸手就能碾死。
弦汐将纱幔拉开些许,俯瞰下方亮堂的高台,问身旁楚箫:“师兄,一会我要怎么买玉石?”
楚箫笑了笑,递给她一根小木签,在她耳边道:“商品被摆到台上后,下面站着的那位姑娘会先介绍一番,然后说出起价。等她喊价格的时候,你就在桌子上敲敲这根木签,前面坐着的人会替你叫价。”
他指指坐在纱幔前的小厮。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上,令肌肤微痒,弦汐稍稍躲了躲,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一刻钟后,拍卖商品被陆续端上高台。
前几轮皆是开胃小菜,二楼一圈无人叫价,都是下方的人在竞拍;等到第七轮起,二楼才时而响起声音。
弦汐目光紧锁那一个接一个被抬上又搬下的稀奇物品,以免错过玉石。
第十六轮,高台上那位清冷优雅的女子终于喊道:“拍品十六,取自西海招摇山顶的墨玉,年岁可达千载,有滋补辟邪之效,长三寸,厚一寸,起价,八千万金。”
弦汐刚举起小木签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多少?
她张着嘴听着周围忽然此起彼伏的叫价声。
“八千一百万。”
“八千三百万。”
“八千五百万。”
“九千万。”
“九千一百。”
“……”
弦汐感觉头有点晕,右手虚虚发着抖,慢腾腾放下了小木签。
要不然,她还是努力修炼,自己去招摇山劈玉石好了……
刚放下的小木签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拿了起来,在桌面摆着的方形木板上轻敲两下。
“九千五百万。”
纱幔前的小厮喊道。
弦汐霍然转过头瞪着楚箫:“师兄你干嘛?我没那么多钱。”
楚箫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
来之前他就准备替她出了。
反正也用不上多少钱。
弦汐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别担心”,心里反而越发地慌了。
她真不想年纪轻轻就背上如此高昂的债务,是以默默盼着会有人喊更高的价。
——“两亿金。”
心愿成真了。
弦汐感激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隔着数十米距离,对面那袅娜绰约的纱幔隐约遮掩着一道黑色身影。
不知怎地,那黑色身影明明模糊非常,弦汐却越看越眼熟。
心跳也微微慌乱起来。
楚箫皱了皱眉,正欲再敲,对面纱幔后的人却直接发了声:“挂灯。”
听到这声音,两人面色一变。
弦汐站起身拉开纱幔,更近地眺望对面单间,却在身形显现的刹那眼前一花,下一秒便重新坐于层层纱幔后。
身边热度袭人,她懵了懵,转头看去。
正正好好撞入那双没什么感情的金瞳。
“师兄……?”
第20章 你在关心他?
弦汐愣愣地看着玄濯。
他依旧是一身海青色长袍,衣摆绣金,奢华得内敛。只不过今天多戴了点配饰,黑金相接的蹀躞带,嵌着绿宝石的银耳坠,墨玉龙纹扳指,连发冠都镶有一圈海水般深蓝的青金石。
玄濯貌似还挺喜欢戴些华丽的小饰品的。弦汐分神想道。
好久没见到玄濯,这猝不及防的会面令她一时恍惚,半天没移开视线。
她看着玄濯,玄濯也同样看着她,眼神意味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天字一号客人已挂灯,还有哪位要出价吗?”
下方优美女音拽回了弦汐的注意,她赶忙拉开纱幔往下望了一眼,又抬眼看向对面。
楚箫正站在围栏后,错愕又恼怒地看着这边。
弦汐无措地坐回长榻,揪住玄濯袖子:“师兄,你为何……为何……”
为何在这里?为何要喊价?为何突然把她从那边挪到这边?
疑惑太多,弦汐甚至不晓得该从哪个问起。
玄濯看了她一会,问:“不想看见我?”
弦汐怔了一秒,摇头:“没有。”
“那怎么不笑?”
“?”
玄濯像是不太高兴:“笑一个。”
“……”
弦汐再次印证了“自己真的搞不懂他”这个想法,然后牵了牵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听不清是“嗯”还是“哼”的闷闷一声,玄濯转开目光,脸色好看了不少。
“天字五号客人也挂了灯!”下方女音依旧柔和,却不难听出喜色,“两方挂灯,还有哪位要加码吗?”
天字五号。
弦汐不清楚是谁,但潜意识觉得是楚箫,抬头看去,对面果然挂起了一盏琉璃灯,赤红火苗在灯内幽幽燃烧。
她问玄濯:“师兄,你们挂灯做什么?”
玄濯喝了口凉茶,道:“挂灯,就是不管别人出多高的价,挂灯的人都必须跟,一直到没人叫价了为止。”他侧眸睨着弦汐,“你想买玉赔我,为什么要用楚箫的钱?”
“啊?”这突兀的一转折让弦汐一下没反应过来,“我、我没想用他的钱啊。”
“那你跟他一起来,还坐在一个隔间里?”
弦汐莫名其妙:“我不识路,师兄带我过来的。”
玄濯还想说点什么,主持拍卖的女人又开口道:“接下来是竞拍时间,二位不必说具体金额,每举一次牌,都代表加码两百万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