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雷不含糊，找一块平坦的地方，就让万桃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干脆就地分了。

　　“你们把所有人都叫来，我们分物资！”

　　在深山中,水并不稀缺，因此一瓶水都没买。买的都是些大米、面粉、油、挂面、方便面、罐头等可以做饭的东西，包括糖、盐、各种调料也来了点。卫生纸、卫生巾、酒精湿巾、各种药品，还有最重要的御寒物品，几乎将带去的晶核全都花光了。

　　但一想到那么点晶核能换这么多东西，张雷咬牙，这也值了。

　　“我去！真有！”村民们惊呆了，和采购团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要挤，按每家每户分！”这是万桃的声音。

　　“呵，你们这么点东西就换来的吃的，当心吃死！”这是烦人的张叔过来嘴硬。

　　他这么一说，场面又又陷入了尴尬。

　　万桃都服气了。一个人能从头挑事到尾，有时候都麻木了，甚至有点佩服……怎么做到的全身上下嘴最硬两年多呢？

　　张雷一眼看见老头身后唯唯诺诺的儿子，张科。对方的脑袋都快埋到地里去了，自家老子这么闹，他也觉得丢人。

　　张雷说：“你不想要你就别拿着，别吃，多好。”

　　他把物资递给了张科，张科烫手似的接了。老头又冷哼：“你给我儿子也没用，我们家是不可能吃的！你就想害我！”

　　张雷：“你儿子交了村费，我当然给他，你本来也不能要！”

　　这位“张家族长”瞪大浑浊的眼睛，被他气的不轻：“我还要交村费？呵，圈钱的烂货，给人下蛊骗村民，现在又去外面上当要害我！我不要就不要！呸！”

　　老头拄着拐杖，气愤地走了。

　　张科脸都涨的通红，小声作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老头脑子不太好，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人跟他一般见识，大家乐一乐，领好东西，立刻回了自己家。

　　加餐！好好吃一顿带油水的饭！

　　晚上，天色暗了下来，寒风还在刮，但这一方小小村落却并不冷寂，时隔两年，这里再次陷入人间烟火中，家家欢声笑语。

　　牛肉的香味从村头飘到村尾，有了食用油，家家做了炒菜，香气让人胃口大开。方便面的霸道味道也飘散各处，村中点了篝火，众人拿出自己家做的菜互相赠送、互相品尝，一片欣欣向荣。

　　只有一个人倔强地坐在远处，不掺和这场盛大的篝火晚会，被热闹的景象扎了眼，自顾自气成个葫芦。

　　张科偷偷吃了一口罐头，好吃的快流眼泪了，赶紧擦了擦，装作没吃东西的样子去找他爹。“爹，您要是不吃，就和我回家去吧。”

　　老头饿的肠胃一阵响，气的脸都紫了：“我还没看见他们被毒死的惨样呢！”张科：“……我在家煮了点菜粥，没有用他们给的东西，您喝点吧，快，快走。”

　　老头被他推回家去了。但在家也躲不过，这么大点村子，全是香味，老头气的躺在床上，被味道搅的分外难受，只觉得胃里一阵空虚，饿的难捱。他咬牙切齿：“什么香精味！弄的这么恶心！”

　　刚到门口的张雷：……这老登。

　　张科面露尴尬，示意他有话出去说。

　　张雷来这一趟，主要是问问张科想不想去大基地，应下种地指导的活。

　　张科眼睛一亮，张雷继续说：“这边你家老头的老年痴呆症状呢，确实是个阻碍。不过我建议不要为了他放弃这么好的差事。反正他还拄拐杖呢，也拦不住你。”

　　张科若有所思。他是不想瞒他爹什么，但他爹太固执别扭，这事要跟他商量准没好。家里的条件也说不上多好，人家村长能不计前嫌帮自己找个活，怎么也要先干着。

　　一夜。村子中热闹的气象还未散去，多少人兴奋的完全睡不着，数自家存的菜干寻思着能卖多少晶核。万桃揣回来的三十份宣传单，一家发一张就差不多了，这会儿人人都在提前规划，要买什么、买几份。

　　而老头的这一晚上，睡的极不安稳，梦里都是牛肉、炒菜、火锅、方便面……没油没滋味了两年，闻到之后再嘴硬，晚上做梦骗不了人。

　　早上他面色铁青地醒来，找了一圈院子，“张科呢？”

　　邻居看他那样都要笑死，“你儿子给你留了话，说他出去打工挣钱了，为了给你好吃的好生活，要出去三天。我说你就别惦记了啊，你儿子这样真够意思。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天天跳什么。”

　　老头气的眼前一黑，不还是要跟张雷那些人一起混！不孝子！

　　*

　　聚集地。

　　司月穿着羽绒服、戴着手套帽子和围巾，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又兑换个认知错乱异能，给自己使用，确保不会有人认出她。司月抬头判断了下这里的方位。

　　说是聚集地，只是她从经常来超市的客人们口中听来的说法。实际上，这里的范围不小，位于超市和火种基地之间，之前司月去火种基地拉客时，还路过这里来着，如今已然大变样。

　　火种基地自从丧尸潮过，大部分居民都搬家搬到了这，领导层听说都跑去新朝基地了，没人管。聚集地和火种基地都变成了无序区。

　　果然一进这里，至少三四双眼睛便扫了过来，盯住白含一行人鼓鼓囊囊的背包。由于卖的是超市物品，依然受“物品所有权认证”的保护，白含一点都没在怕的，淡淡地回望过去。

　　看她底气这么足，预备找事的也按兵不动。

　　在其中穿行一段，司月觉得这里的条件还算可以。并没有处处喊打喊杀那么激烈，房子也能遮风挡雨，大部分人还是过自己的。

　　白含低声说：“这里有条街，想摆摊的都去那。不知道谁弄的规矩，反正等我来这的时候已经形成了默认的规则了。那里没有人抢。”

　　司月点点头，跟着他们进去摆摊。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折叠椅子，坐在后面，边看着周围，边听白含断断续续跟她讲自己的商业计划，暗戳戳夹带私货。

　　“要是可以拿着超市的货出去卖，全都积分交易……”司月看了她一眼，白含识相地止住了话头。

　　司月淡淡道：“中奖物品可以让你倒腾，不挺好么。”言下之意，别的你就别想了。

　　白含抿了一下嘴，遗憾地换了个话题。

　　这条街摆摊的人很多，但没有那种热闹的氛围，大家都死气沉沉地待着。司月起身，好奇地逛了逛，大部分都是在外面收集的物资，什么都有，有用的没用的全摆在这，万一有人买呢。

　　司月看到了废的硬盘、儿童积木、不知道装过什么的一大筐塑料袋……最有用的东西是晶核、衣服等，她一看价格，超市卖了差不多的东西，市场上的价格就和超市差不多。

　　“晶核怎么买卖？”司月倒是不解。

　　摊主坐在那磕瓜子，一看还是超市出品的，她说：“因为超市啊，带异能的晶核就多200积分，直接去充钱不合适，所以这里人都卖异能晶核，能至少换五个无异能的。”

　　司月懂了。异能丧尸并不多，也就之前丧尸潮的时候见的比较多，平日里难得。异能晶核人体吸收掉后，对自身的异能等级提升更有作用，物以稀为贵，因此异能晶核的市场就这么炒起来了。

　　摊主一指自己身前：“我这五个二级异能晶核，能量都非常充沛，要你三十个二级晶核就行。”

　　司月指了指自己：“刚才不是还说换五个吗，现在怎么涨价成六个了。”

　　摊主无辜地说：“那是昨天的价啦，今天卖这个的更少了，我得抬价。你今天不买，明天可就更贵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司月：“……谢谢，但我不用了。”

　　这时旁边的摊子前传来一阵惊呼。

　　“天呐，你这卖的也太便宜了！”

　　集市内本来就安静，大家买卖交谈都是压着声的，乍然听到这么大声音的惊叹，众人的动作停了一瞬，全都听清楚了。

　　大家都往那边看，便宜？什么便宜？

第87章

　　购物的人一听见什么优惠、便宜,就全都吻上来了。连司月也没忍住，探头向那看了看。

　　刚才出声的小少年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赶紧捂住嘴,不说话，但眼睛依然定定地看着摊子上的东西。

　　可司月看了又看,也没发现对方摊子上有什么“便宜东西”啊？都是正常价位,平平无奇的衣服、鞋子、棉被之类，还有一桶水，换算下来也和超市卖的价格差不多。

　　身后听见声音赶过来的别的客人也懵了，深感被诈骗：“什么玩意便宜啊？”

　　“啊？白瞎我过来一趟。”

　　“是啊，这还有比另一个摊子贵的。你是老板请的托吗？”

　　摊主也搞不清状况,他还特意过来看看是不是什么价格标错了。确认无误,摊主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也没卖什么便宜玩意，都是市场价。但有人说他，他还不乐意：“我请托干什么？卖的东西质量好,我这根本不愁卖好吧！”

　　他转头看向少年，“你来找事儿的？”

　　少年没说话，他回头瞅了瞅身后被他一嗓子喊来的、现在一脸不爽的客人们,又看了看蒙圈的摊主,终于明白了。

　　在这些人眼里这是正常价格！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水都能卖到这么低！棉花足足的被子也就仨晶核！

　　少年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这都不算低吗？你们这全是这个价？”

　　摊主看他这反应,不像是有人派过来搞事的,好像真什么也不懂，他笑了：“我们这都是这个价，买我的吧，很便宜，质量还不错,从城里搜罗出来的呢。”

　　少年刚要答应，身后的其他客人说话了：

　　“你是新来的？那你可来对了。”

　　“不知道这个价格，你怕不是还没去过月下超市吧？”

　　少年被吸引了：“月下超市，我真没去过，是在营业中的？”

　　“当然！”有人拍拍他肩膀，“你看这的东西都没用，这里的怎么也比不上月下超市好，超市又新又便宜，就是超市需要拿晶核换积分，比较死板。”

　　“您能指个路吗？”少年听到还能更便宜，登时心动。

　　不知道哪位随身携带了超市的宣传单，热心地塞给少年。少年看着上面精美的图片，脱口而出：“超市也有刻录异能？”

　　说完自觉失言，闭嘴继续翻了。客人们倒没注意那个“也”，只是说：“谁知道呢，那里特别神奇，感觉老板拥有几十种异能，或者直接连接一个科技库。”

　　“这么酷？？”少年跟大家比划了一阵方位，甚至有人告诉了他超市的大客车，少年啧啧称奇，讨论的热热闹闹，把一开始的摊主完全抛在了脑后。

　　摊主看一帮人围着摊子，却什么都不买，还把到手的客人介绍飞了，沉默了，越想越生气，看见他们和谐友爱的气氛，把手里的东西一摔：“你们有病吧！把我客人拉跑了，还介绍去超市？以为那超市什么好东西呢！”

　　一旁的司月默默向后退一步。

　　咳，这种时候，自己不便在场。但正撞着了，就在后面听听他的高见吧。

　　其他来商业街的客人不乐意了：“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超市，大家都是奔这个来的，新来的人不知道我们给介绍一下戳你肺管子了还。”

　　“就是！再说哪点不是事实啊，就你这被子，超市里的被比你的厚比你的新，价格还一样，咋了实话听不得？”

　　“还有，超市怎么不是好东西了？”赵彤经过一上午近距离接触司月，早已成为其铁粉，爽快出言道。

　　“对啊！你怎么说话呢。”超市的铁粉非常之多，听见这人诋毁，当然不高兴。说话做事得拿出依据来啊，超市怎么就不行了，他们不同意。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全在怼摊主。他找不到机会插嘴，看少年有点蒙，这种新人才不会有那些人那么大的滤镜！才不能被蒙蔽！

　　他说：“要不是超市把所有价格都拉到最低，我们至于这么辛苦？”摊主回手拍了拍棉被，“以前我倒腾物资，像这种质量的，能卖出二十来个晶核，都少了。结果现在，三个晶核都有人说贵！”

　　“我知道你们都占着便宜了，才要维护他，但是我这么辛辛苦苦拿到的物资往外卖一点销路都没有！我不惨吗？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被迫害了！她根本就是堵死了别人当商人赚钱的路！”

　　司月：……行吧。

　　但现在的司月身后全是她的铁粉，不用她出手，自然就开始帮司月说话。

　　“什么天气啊，黄牛还敢说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