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而且几乎不收费用,去了无论伤势大小通通给治!”
这可是非同一般的好去处啊!剑士的眼睛也亮起精光。
和那些一直待在城镇或者乡村里几个月都遇不到魔气的普通居民不一样,他们佣兵和冒险家们常年出入各种危险的魔兽巢穴或者地窟探险,被魔气侵染了或者被魔兽咬了哪中了剧毒那都是家常便饭了。
以往能救命的只有光明教堂,所以他们不得不花费大笔的金钱和好不容易采集到的魔兽材料去找光明教堂医治,一来一回根本就是在给那些牧师打工就算了,但凡哪次落魄了凑不齐钱那些牧师绝对翻脸无情一点也没有他们嘴里“仁慈悲悯”的样子。
这下有了这么一个同样能治病还不收钱的场所,傻子才再去光明教堂受那个冤枉气!
剑士和独眼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露出看好戏的笑容。
少了我们冒险者和佣兵团的生意,即使是光明教堂也免不了要狠狠的肉痛一番了。
活该!他们两个畅快地碰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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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独眼和那位剑士所料不差,现在的光明教堂的确遇到了一些问题。
走廊尽头的一间满是油画和古董的办公室里,修米尔坐在首位眉头紧锁地看着手里的账目。
过了半晌,他合上手里厚厚的本子疲惫地捏了捏眉头:“怎么回事?这个月信徒们的供奉怎么少了这么多?”
负责管理财务的牧师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像一只鹌鹑:“因为,因为最近苏鲁尔镇河岸区新开了一个叫做土地庙的教堂……”
“土地庙?那是什么?”修米尔自从当上主教之后每天的日常就是想尽办法从每一位来看病的信徒身上刮下一层皮来,对于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很久没关注了:“是新兴起的宗教吗?你们怎么不早上报?”
站在下面的牧师恨不得把脑袋直接弯到地上:“非常抱歉!因为他们之前一直都在流浪儿和贫民窟间活动,那些穷……那些信徒本来也不配踏进光明神大人的教堂,我以为这个教派对我们没什么威胁……”
“那最近我们收到的供奉怎么这么少?”修米尔打断他的喋喋不休要求他只讲重点:“他们开始向那些贵族们传教了?”
“不是,是他们……”那位牧师的额头冷汗直流,支支吾吾的开口:“他们对外放话能和光明神大人一样净化魔气……”
“什么!”修米尔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手里厚厚的账本顺势朝着下面的牧师狠狠地砸了过去:“这样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报!你的脑子被魔兽吃了?”
那个牧师挨了打也不敢抱怨,低着头站在原地:“他们之前一直只在穷人堆里打转,直到前几天建好了第一个教堂才忽然放出消息说……”
“行了!现在不是计较那些的时候!我问你,都有多少信徒被他们那个什么土地神抢过去了?”修米尔走下台去紧紧地抓紧那位牧师的肩膀。
“那些佣兵和冒险家基本上都去那边了,还有那些做生意的小老板也贯会见风使舵,普通市民来教堂参拜的频率也少了许多……”那位牧师结巴着咽了咽口水:“不,不过我们收入的大头,那些达官贵人们都还是光明神大人的忠实信徒。”
“忠实?你这个蠢货!”修米尔气得爆了粗口:“那些贵族精英们才是最不好糊弄的利己主义者!”他一巴掌拍在牧师的脑袋上:
“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光明教并不唯一,明天他们就会大力扶持那个什么土地教和我们打擂台!到时候不光是我们苏鲁尔镇!整个桑德瑞希的光明教堂都会有大麻烦!”
牧师也被修米尔几句话吓得脸色煞白:“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上报……”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修米尔一巴掌:“上报?难道上报总部因为我们私自收取净化仪式的费用把那些穷光蛋拒之门外,所以导致被别的小教派钻了空子?你想进苦行塔?”
牧师这些完全没了主意:“修米尔主教,那,那可怎么办啊?”
修米尔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总是露出慈爱微笑的脸上显出一抹狠厉:“你去找几个地痞流氓……”话说到一半,修米尔想到罗德伍头上戴着的那个来历不明的金箍,忽然话锋一转:
“不,这件事你自己悄悄地办,别让黑豹帮的知道,从那些佣兵里找几个亡命之徒……”他在牧师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第39章
土地庙自从开门之后一直人来人往,苏尘每天忙着卖纪念品和接待各式各样的客人更是忙得团团转,就连每天的小学课程都没太有时间参加了。
今天也同样不例外,闷热的夏天也并不能阻挡那些前来看病之人的热情,两个身穿皮革佩戴武器的男人结伴而来,脸色苍白地坐在纪念品商店对面的诊室里。
其中一个男人痛苦地撩开自己的裤脚,小腿肚的地方有两个还在不断往外流黑血的小洞,苏尘运转体内真气凝神细看,能看到浓郁的黑色魔气源源不断的向外扩散着。
“我,我在外出探险的时候不小心被魔晶蟒咬了一口。”那个男人的脸色因为疼痛微微扭曲着,看过去的眼神充满希翼:“我听说这里有一个土地神大人可以帮我。”
“当然可以。”苏尘笑得就像一个慈祥又娴熟的老中医,这些天下来她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就连画符的本事都精进不少,她拿出自制的中品驱邪符:“请您闭上眼睛虔诚祈祷,土地神大人自会治愈他的信徒。”
一阵温润的白光闪过,那人小腿处的伤口恢复如初,他脸上痛苦的神情变得舒缓,放下裤腿坐在那里连连感谢。
净化过魔气之后的苏尘自然而然的开始了推销商品的环节:“这位客人,您的工作性质是需要时常去野外直面魔物的吧?我们这里有一款桃木剑……”
这些冒险者和佣兵们都大方的很,毕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对于这种可以驱邪避凶的神器一般都不吝啬。
但是这次苏尘失算了,那两个人治好伤口之后就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对于苏尘的推销置若罔闻。
“怎么……”这么翻脸无情吗?她不自觉伸出了尔康手。
“那个两个人太过分了!他们好没礼貌!”文森特鼓着一张气呼呼的小脸从门外走进来,也不知道他躲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看了多久:“苏尘大人!让我去给他们两个一点教训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天赋异禀,文森特自从开始修魔之后进展神速,这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可以使用一些威力不俗的招式了,再加上武艺方面似乎也学得有模有样,搞得土地神PTSD大发作,每一次看见他都恨不得退避三舍。
也就是说,现在的文森特大小也是个“黑暗魔法师”了,一般的冒险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哦。不可以因为他们不买东西就去教训他们。”苏尘摸了摸他软趴趴的头发:
“也许他们是因为囊中羞涩,也许他们是有什么别的难处,总之,我们给人们净化魔气是无偿的,买不买纪念品也完全出于信徒们的意愿,我们不可以武力逼迫。”
文森特还是很不爽,他微微低头,小刷子一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暗光:“但是他们居然那样对待苏尘大人,就连感谢都吝啬多说两句……”
施恩不望报,与人不追悔——这恐怕是一名神职人员的基本素养了。不过这些过于严苛的要求不应该用来约束只是个小孩子的文森特,苏尘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文森特,你不趁着午休赶紧去睡午觉吗?怎么过来找我了?”
文森特果然也被轻松地转移了注意力,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苏尘大人因为要帮助这些信徒都没有时间上课了!我不想苏尘大人每天晚上还要自己一个人辛苦补习,所以我来帮助苏尘大人!”
哎呀,文森特,你怎么像小棉袄一样贴心啊!苏尘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小脸:“好,我正好还在学单词,你就把今天上午语文课的内容讲给我听好不好?”
文森特的眼睛亮晶晶的:“嗯!”
这一教一学,他们两个人在医疗室里度过了短暂的快乐时光,文森特收起自己的笔记:“苏尘大人好聪明!比珍妮还要聪明!”
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成年人嘛,理解能力要是还比不过一个小孩子那不成智障了?苏尘笑一笑正打算让他赶紧回去上课,房间外的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你们这个是邪教!是魔鬼的教派!”
“简直草菅人命!是对光明神大人的亵渎!”
“居然还在这造谣惑众!这样招摇撞骗的邪教就应该接受光明神大人的审判!”
“啰嗦这么多干什么?把这里砸了!所有人全都绑走!”
因为土地庙再怎么亲民毕竟也是供奉着神明的,所以信徒们祭拜的时候都是很安静的,忽然来了一波人这么吵嚷,他们的声音听着也就格外清晰。
苏尘和文森特对视一眼,连忙开门出去,只见小小的土地庙里已经挤满了手持法杖,身披白色法袍的人,他们神情倨傲,不由分说就要动手砸东西。
这里的每一处布置可都是我精心设计的!苏尘心痛不已,一个箭步冲到那些白袍子面前,张开双手拦住他们的动作:“住手!”
谁知道最前头的那个领头人根本就没有交涉的意思,手里的法术施展不停,竟然直接就奔着拦在前面的苏尘就去了。
我从外表看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啊!你们也太丧心病狂了吧!苏尘一时被对方的狠厉惊呆了。
“苏尘大人!”文森特看到苏尘身陷险境焦急不已,手里恰着法诀念动咒语,小小的土地庙里忽然狂风大作,那道直奔苏尘面门而来的光束硬生生被截停在她面前三寸的距离,被一阵不易察觉的黑气打消了。
“你们居然敢伤害苏尘大人!我绝对不放过你们!”文森特冲到苏尘前面,又变幻手诀似乎要和那群白袍子拼个你死我活。
别闹!你一个才学了一个月道法的半吊子怎么单挑人家那么多人!苏尘拽着文森特的后衣领直接把这个小疯子拽回来:“你冷静点,我有话要问他们。”
“有什么可问的!”文森特被拽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还在张牙舞爪的反抗,掐着诀的手上有隐蔽的黑色气息蓄势待发:“把这些混蛋都鲨了!灵魂都交给布莱克老师(黑无常)去下油锅!”
你一个才学了一个月的新手去和人家一群学了半辈子魔法的牧师拼命?你他喵的是非洲大草原的平头哥吗?*
是的,苏尘从刚才近距离看到的白色光束里已经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那种纯净的圣洁能量和之前罗德伍撕开的能量卷轴如出一辙,应该是圣属性的魔法。
那么眼前这群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她一把抚上文森特的头发:“听话。”
文森特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放下手站在苏尘身后。
苏尘这才看向那些毫无防备被那阵妖风吹的七扭八歪的牧师们:“你们不是光明教堂的牧师吗?怎么忽然跑到我这里来撒野?”
那阵风虽然迷眼但是却没有对那群不速之客造成任何的伤害,为首的牧师很快恢复过来,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我们当然是来铲除你们这个谋财害命的邪教为民除害的!你们胡乱医治治死了人,苦主都告到我们这里来了!”
苦主?苏尘心里浮现出不详的预感:“我什么时候治死了人?又是哪位苦主跑到你们那里去告状?”
对面苏尘的疑问那位牧师早有准备,他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缝在一起,看向苏尘的笑容藏着阴险和毒辣:“难道我们还能冤枉了你?我这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他向着身后的方向挥挥手,跟随而来的牧师们向两边散开,众目睽睽之下,上午刚被苏尘医治过的那个病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上午陪同他一起来的那位同伴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啊!你们到底是什么邪魔外道!我苦命的兄弟啊!就因为贪图便宜轻信了你们能净化魔气的谎话!年纪轻轻的就丢了性命啊!”
他跪在地上打着滚的痛哭,响亮的嗓音响彻整个土地庙,张着嘴哭骂个不停,眼睛里却没有一滴眼泪,一双三角眼时不时观察下周围人们的反应,然后又立刻开始新一轮的哭嚎。
土地庙里前来参拜的信徒和围在外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们交头接耳的互相议论起来,看着苏尘的目光逐渐带上了质疑和愤慨。
那人上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中午的时间就被魔气侵染而亡了?苏尘往前走几步想要细看尸体,却被挡在身前的牧师拦住去路:“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杀人毁尸吗?”
他端得是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手里的法杖高高举起:“你们这等邪门歪道不过是夸下净化魔气的海口借机敛财而已!如今东窗事发了难道还不认罪吗?”
光明教在桑德瑞希经营多年,形象和口碑不是根基都还没站稳的土地庙能比得上的,再加上地上那个冒险者哭嚎得实在是凄惨可怜,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真的治死人了?”
“不能吧,之前来净化魔气的人不是都没事?”
“但是你看这尸体都躺这了……”
“这俩人我有印象,好像上午的确是从土地庙的医疗室走出去的……”
“到底是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鸡教派!我看以后还是得去光明教堂!”
“我看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不收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害死人,怎么这么恶毒啊!”
“简直就是魔女!”
……
土地庙外围观的人越积越多,嘈嘈切切的私语声连绵不绝,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涌进这座小小的土地庙,混杂着恶毒的揣测几乎要淹没苏尘单薄的身躯。
这分明就是冲着我来了啊,你们光明教这大一个教派居然还玩上碰瓷这一套了?为了排除异己脸都不要了是吧?
苏尘都被气笑了:“你说他是我治死的就是我治死的?证据呢?连尸体都不让我看一眼,难道不是你们做贼心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