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诚实地说,“不喜欢。”她有些害怕这一类生物。
……
他淡淡道,“那便扔了。”
白茸却没扔,把这鳞片收了起来。
沈长离竟没说什么,竟也没出言讥讽她的出尔反尔。
只是,见她要将那鳞片收入储物戒,却被他捏了手腕。白茸诧异地仰脸看着他,他垂眸看着她,“要带,便随身带着,不然扔了。”
白茸,“……”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她只能又拿出来,放进了自己贴身的袖袋里。
简单洗干净了脸,白茸便打算入睡了。
她在树下寻了处地方,离他离得远远的,蜷缩好,准备入睡。
地面粗糙冰冷,她还在发烧,一直在颤抖,却没半点靠近他的意思。
可是,躺下没多久,她整个人就被捞了起来。
他手臂坚实有力,身上却很凉,温度正合适,带有一点迦南木的香,躺在他怀中很舒适。
白茸挣扎了一下,她如今毫无力气还在病中,他力气比她大了不知多少,挣扎毫无用处。她又实在没力气,索性默默放弃了挣扎。
她面颊被迫靠在他胸口,抬眼便能看到青年衣衫下露出的一点精致的锁骨,他规律有力的心跳近在耳边。
夜半醒了。
她仰脸看他,沈长离竟然也阖着眼在休息。
淡薄的月光下,白茸看着他清俊的脸,陡然想起自己上次见到他睡颜是什么时候……竟也是在漆灵山,此生她也就见过两次他的睡颜。
不会,这次他醒了,又要拿剑杀她吧。
白茸呆呆的,边出神,不知不觉盯着他,看了很久。
直到男人浓长整齐的睫毛动了一下,睁开了眼,平静地看着她。
白茸,“……”
他什么也没做,也没管她,一言不发闭了眼,继续睡自己的。
她发热已经消退了很多,却莫名其妙,想起了以前的一次经历。
白茸自小身体不好,沈桓玉经常给她带各种各样滋补身体的灵药。
以前有一次,他回京时,正巧赶上白茸淋了一点雨,发烧了,没法见人。那时他们没完婚,他也没有身份直接进来探望她。
白茸睡了一整天加一个晚上,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
第二天终于好了,人神清气爽,她想起昨日与他的约定,懊恼不已。
就在这时,青鸟的喙敲响了窗棂。白茸急忙回了卧房,打开窗户,便看到花园里,少年挺拔修长的身形,衣角还沾着一些露水。
沈桓玉竟在她窗边默默等了一晚上。
她唇颤了颤,面颊发红,不该说什么。
他将她爱吃的点心放上了窗台,是从百味坊买来的,还带着热气。
“我今日要走了。”
“只想和你说句话,再走。”他看着她,“无事便好。”
……
翌日,白茸醒来后,感觉浑身通畅,她试着运行了一下灵力,发现经脉比以前坚韧了太多,烧也退了,整个人精力都极好。
她却没见沈长离,下意识转眸去找他。
天边飞起了一点淡淡的小雪,她身侧,池中漂浮的水莲,竟一朵朵都静默地开了花。
白茸仰着脸,专心致志看那雪。收回视线时,方才看到他。
沈长离也正看着她。
晨曦之下,他俊美面容显得更为清冷洁净。整个人,似乎都是一尘不染的。
她指着那飞雪对他说,“那日那个妖蛟,他也会下雨,还会变出彩虹呢。”
她话音没落,那小雪已经变成了小冰雹,纷纷砸在了她身上。
白茸捂住脑袋,委屈地看向他。
沈长离一言未发。
她是真的很怕他。
这个男人,性情那样的恶劣可怕。
树林深处,蹦蹦跳跳出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嘴里还叼着一串灵果。
随后,两只松鼠,两只鸟儿,一只山猫,甚至两只小鹿,都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这些动物都怕沈长离,见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神情淡漠,却什么也没做,它们方才试探性地靠近了白茸。
白茸抱起了一只小兔子,面颊蹭上了它的绒毛。
毛茸茸,软乎乎的。
她欢喜极了,实在忍不住心情大好。
沈长离在不远处,似乎没看这边。
那只想亲她嘴巴的小公鹿被一道无形灵力拽走了,随手扔回了林子。
白茸没注意到,还在和剩下的小动物玩着,吃完了它们带来的果子,又开心地挨个撸毛。
她很久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
直到终于玩够了。白茸方才想起正事,连忙探查了一下自己的气穴。
果然,真的是筑基了。筑基之后,看到的世界似都不一样了,她能隐约看到察觉到飘散在空中的不同元素。
也是这时,她更能感觉到,沈长离实力的深不可测,她压根看不透他的底细。
筑基之后,控灵的水平会提升很多,也能有更多使用自己灵力的方法。
白茸实在是兴奋,试着伸出了一道灵力,化成了一条绿色的藤蔓,朝着沈长离的方向冲了过去。
沈长离竟然没躲,一动不动,甚至散了自己的灵力。
反手便纠住了白茸变出的那一道藤蔓,他手指细长冰凉,像是玩弄一样,捏着,拽了拽。
白茸想抽回自己的灵力,却像是泥牛沉海,怎么也拉不回来。
白茸,“……”
他狭长的琥珀色眸子看向她,神情有些像猫儿或者雪豹。
此时,白茸才陡然发现,她探出的藤蔓,竟和自己是有通感的。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肌理的触感,均亭有力的骨肉包裹在青年匀称优美的身架上,哪一处都很完美。触感实在是难以忽视。
她脸涨得通红,咬着牙,“你松开。”
过了不知多久,她听他轻轻笑了声,终于高抬贵手,她方才忙不迭抽回了自己的灵力,再也不敢碰他。
白茸走在他身侧,抱着剑,有点踌躇,不知道要不要和他道谢。
沈长离随身带着的令牌亮了一下。
白茸方才想起,自己甚至还一直不知他的传音方式,她抿着唇,正准备说话时。
令牌对面,传来了少女甜脆的声音,夹杂着一点小小的抱怨,“哥哥,你去哪了,我还在葭月台,等了你一晚上。”
白茸僵住了。
沈长离看了一眼一侧的她,没避讳,淡漠道,“耽搁了。”
“哥哥,你要早点回来陪我啊。”楚挽璃说。
身侧白茸一言未发,神情平静,宛如身处事外,似对他与谁说话完全漠不关心。
沈长离从白茸身上收回视线,轻笑了声,“等等,快了。”
白茸低着头,面上挂着的笑意已经消失了。整个人都木木呆呆的,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她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小偷,享受了原本属于楚挽璃的东西。
白茸看也没看他,甚至站得离他远了几分,声音放得平静,“沈公子……这次,多谢你帮我筑基。你需要什么报酬,我都会尽力给你。”
“报酬?”他唇边衔了一点冷淡古怪的笑。
“昨晚的事情,不是有很多人排队抢着替你做吗?”他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赏了我这个机会呢?”
“下次结丹,便再换一个男人帮忙。”他俯视着她,嗓音冰冷,“白茸,到时候,你便教他怎么做,就按我们昨晚那样,如何?”
白茸一言未发,低着头,看都不肯看他一眼,身体甚至下意识地离他越来越远。
沈长离还是那个沈长离,没有任何变化。昨晚,只是他的一次心血来潮,估计不过想看她出丑,可惜让他失望了。
她告诉自己,当他是个好用的工具人罢了,无论如何,他也帮她筑基了,结果上来看,是好的。
昨夜氛围无影无踪。转瞬间,男人修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白茸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漆灵山中走出。
她抱着剑,连接上剑魄空间,轻声问袖里绯,“师父还好吗?”
袖里绯说,“昨天灵力损耗有些大,还没醒。”
“没关系,让师父多休息一会儿吧。”白茸低声说,“你安静些哦,不要吵闹。师父若是醒了,你便告诉他,不要担心,我已经筑基成功了。”
楚飞光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栖身在袖里绯内,残魂印记已经极弱了,能醒来原本也是机缘巧合,她不敢让他太多劳累。
断开和袖里绯的连接后。
她独自一人,一步步走回了丹阳峰。
她抬眸看向远方,只觉得难言的迷茫和孤独。
……
楚挽璃见到御剑归来的沈长离的时候,立马迎了上去。
沈长离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心情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