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筑基的时候,最好能用丹药增加一点成功率,你有没有认识的可以炼丹的医修?我记得一张筑基丹丸的方子,材料漆灵山中都有,可去采,也可以直接在药铺买。”楚飞光道。
楚飞光似乎对青岚宗的布局设施极为了解。
白茸忍不住再次在心里感慨,有师父带着确实不一样,她之前半路入门,修行都是蒙头瞎练,怎么练都没见多少效果,还是个菜鸡。眼下有了楚飞光,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给她修炼也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这段时间,她已经开始逐渐习惯楚飞光栖身在袖里绯内了,有什么不懂的,就传音给袖里绯,叫它去问师父。
“师父,我今天那最后一招的采洗。”白茸说,“我还是有些不懂,这一招到底是攻还是守为主?”
楚飞光叹了口气,“这样对话太费劲了,你先去吃饭,吃完饭回家,再进剑魄空间来。”
白茸便和戴墨云一起去用了午膳。因为宗门大比在即,最近,全宗上下都沉浸在一片修炼的海洋中,每个人都练得和神经病一样,走在路上都还在运气,双眼发直,念念叨叨,戴墨云都比往常勤奋了许多。
之前张霜如的事情被青岚宗强行按了下去。白茸依稀听说,青岚宗只说他身体不适,需要修养,便将他强行带走,如今还没还回来,也没再给出什么说法。紫玉仙府弟子对这件事情都极为不满,只是因为如今在青岚宗地盘上,人在屋檐下,只能隐而不发。
只是,这些白茸都管不着了。青岚宗行事和那个男人一般,简直都强势,蛮横,丝毫不讲道理。
回了住处,白茸坐回床榻上,缓缓沉定。
剑灵的剑魄空间会随着主人的灵力变化,因为白茸之前灵力低微,袖里绯的剑魄空间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方寸之地。如今,不知是因为楚飞光的灵魂印记苏醒了,还是因为她自身修为也提升了。
白茸惊讶地发现,如今这剑魄空间几乎扩大了约莫十七八倍,甚至还多出了一小片桃花林。
桃花树下,正坐着一个盘腿的蓝衣青年。
青年身材高挑,腰背都挺得很直,四肢修长有力,一眼便能看出是剑修。一头黑发束成了高马尾,生着一对锋利秀气的单眼皮,唇角挂着一点闲散的笑意。
白茸呆了。她一想到,自己日日带在身边的剑中,竟然栖身着一个这样年轻的男子,一时整个人都僵硬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怎么?”楚飞光撩起薄薄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学剑吗?傻站那干什么。”
白茸讷讷道,“我,我没想到,师父还这么年轻。”
以前在上京城时,白茸对于师父这个词有一点固有认识,便都是上了年纪,白胡子白头发的大儒。因此,虽然楚飞光声音很年轻,但是她没多想,只把他当长者尊敬,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的男子。
“我陨落的时候,好像是二十四还是二十五来着。”楚飞光思索了一下,懒洋洋道,“太久了,忘了,也无所谓了。”
“过来。”他说,“我给你再比划一下。”
白茸站在原地,踌躇着,眼睛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楚飞光看起来性子随意,身上衣服都穿得随随便便,松松垮垮,黑发也只是用一根破旧的赤色发带随意绑起。
以前,白茸唯一亲近的男人便是沈桓玉,沈桓玉在京时,不看他多年习剑的挺拔身形与手指上的茧子,整个人气质是典型的上京城清冷贵公子。他是绝不会在她面前衣冠不整的。
楚飞光也仔细看了一眼白茸,倒是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小弟子模样。袖里绯这家伙,果然还是没改掉爱俏的毛病。
“你莫非出身凡间?”他问。楚飞光出身修真世家,又自幼是个剑痴,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因此性子也粗疏,对这些事情都不怎么在意。
白茸如今身上世家小姐的性情也还没完全丢丢掉,经常会过于礼貌和拘谨。
听楚飞光这么问她。
白茸呆呆地问,“师父,你怎么知道?”
楚飞光叹气,没解释,“过来点,你站太远了,站这么远怎么教。”
见白茸终于缓缓走近,还有点生怯。与沈长离的那几次过后,给她留下了一点点心理阴影,她如今有些怕与男人太接近。
楚飞光唇角含了点笑,手中灵力蕴起,出现了袖里绯的虚影。
“攻守本为一体,我的剑法一贯是,以攻代守。”他示范给白茸看,“我每天能醒的时间不长,尽量给你多说些,你仔细看。”
白茸此时才慢慢放开。他语气和平时也差不多,没有因为显形了就有什么变化。
白茸便认认真真学。
约莫学了一个多时辰,楚飞光便不让她再学了,说可以去做点别的,过犹不及,之后自己再用实剑练练。
白茸原本想退出剑魄空间,但是见楚飞光今日难得没有消失。便又挪了回去,不远不近坐在他边上。
楚飞光知识极为广博,几乎什么都知道。
白茸咬着唇,纠结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师父,你知道妖印这个东西么?”
楚飞光道,“知道一些,高阶妖兽求偶时会将这个印在心仪对象身上,以防背叛,否则便会浑身剧痛。”
妖兽与人不一样,对伴侣的占有欲很强,性情也不同,更重欲。千年前,楚飞光和不少妖兽打过交道,对他们习性很了解,所以,才会滋生妖印这个东西。
更强的妖兽能用妖印覆盖之前的弱者留下的,也是妖界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一个体现罢了,没能耐,便连自己看上的伴侣都留不住。
白茸垂着睫。
“怎么,你遇上了?”楚飞光问。
白茸咬着唇,手指抚上了胸口。难以克制回想起那日那一幕,她肤质很特别,这印记很难消除,又和妖印混在了一起。
“师父,被下了妖印,有什么办法去除吗?”
虽然那日他说了,但是白茸如今实在是不敢信那个男人的话。他冷酷无情,残忍又漠然。
楚飞光说,“只能由更高阶的妖兽印记覆盖。或者是灵境以上的修士用自己的灵脉一点点净化了,这种法子会久一点,需要耗费的灵力也多。”
……这点,看来他倒是没有骗她。那日也确实将妖去除了。
白茸小声问,“师父可以解开吗?”
楚飞光道,“我有身体的话,可以。现在,不行。”
如今在栖身袖里绯中的,只是他的一点残魂罢了,他都已经陨落了几百上千年了。实在是无能为力。
白茸叹了口气,想着,那便算了吧,反正如今也不疼了。虽不知哪一日可能还会发作,只是她宁愿痛死,也不想再去找沈长离了。
她又问了一点关于大比和下山历练的事情。
楚飞光见多识广,口才也好,说起来绘声绘色白茸喜欢听故事,听他说起以前行走江湖的见闻,听得双眼放光,津津有味。
外面的世界原来这般丰富,想到这里,白茸眸子又黯淡了下来。她从前很少外出,这些东西她都未曾听过。
沈桓玉以前在外多年,应该也有过这般经历。他寡言,很少主动和白茸说起自己遇到过什么,但是行走在外时,每去了一个地方,都会记得给她带回各种各样新鲜玩意,都由青鸟给她寄回去,白茸看最近到来的礼物,便会知道,他最近又走到了哪里,荒漠、雪原还是戈壁。
白茸睫毛颤了颤,轻轻咬着唇。
他性子确实极端,爱的时候可以宠上天。如今不爱她了,却也依旧不放过任何一个折辱她的机会。
今天楚飞光醒来的时间终于还是到了。
白茸从入定状态中缓缓醒来,楚飞光已经再度进入睡眠了。
过几天,她打算亲手给袖里绯再打一个剑穗,它之前一直吵吵闹闹要,白茸却一直没空打。
想到这些,白茸唇角含了笑,去买了打剑穗的材料,预备打两个流云结。
一个给袖里绯挂着,另外一个,就送给楚飞光表达感谢,虽说他如今也不需要剑穗,白茸就是还是想打。
白茸从小没有家人陪伴过,她特别渴望这样的温馨。
清珞峰。
宗门大比在即,楚挽璃正在月光下练剑,她最近吃了不少丹药,灵力已经早早到筑基水平了,只缺一个突破了。
心音道,“你父亲传授给你的,你们楚家祖传的清光剑法,你需要尽早掌握,增加几分在宗门大比夺魁的胜算。”
心音在给楚挽璃规划路线。
每年的宗门大比,其实是给新弟子一个出头的机会,往年参加过的基本不会参加,因此,楚挽璃其实很有胜算。
大比夺魁了可以自由选择一件宗内灵宝,但是楚挽璃不缺灵宝,更重要的事,可以打出在九洲的知名度,吸引其他攻略对象的注意。
楚挽璃天赋高,定下心来学习速度极快,什么几乎都是一点就通。
心音看了,也终于有几分满意,到底还是气运之子,只要不恋爱脑,好好修行,还是能进步很快的。
楚挽璃气喘吁吁,她问心音,“那今天,我可以去找一下哥哥嘛?”
心音,“……”它是真不知道那个男人给楚挽璃下了什么迷魂药。
楚挽璃委屈道,“我练了半月了。半个月没见哥哥了,他如今人明明就在葭月台,等再过段时间,他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况且,哥哥修为那么高,他若是可以随意传授一些剑法给我,也能增加大比的胜算吧。”
沈长离不但在剑术上造诣深,法诀修为也高,控灵的水平让很多修士叹为观止。只是他性格冷淡,而且从不教人,不然门槛估计早被想拜师的人踏破了。
楚挽璃能明显感觉到,沈长离最近对她的态度比之前都要好些。
心音彻底不说话了。
见它没有阻止,楚挽璃便收了剑,预备去葭月台找沈长离。
……
上京城的信使去了一趟,又来了一趟,给沈长离带回了沈端的回信。
霍彦正坐在葭月台的合欢树下喝酒。
沈长离在寒池边调息,他每日作息极为规律,有固定的修行和练剑时间,没人能影响他的日程,霍彦只能一人独饮。
“听说你预备回上京一次。”霍彦道,“你竟能改变主意,还真是奇了。”
“不过,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回去。”霍彦指了指北方,“因为上京龙气紊乱,会影响你的飞升吧。”
皇位即将交替,夺嫡之事,事关大胤龙脉。他需要回京平复龙脉。
上京龙脉如今极为紊乱,黑云压顶,霍彦甚至都能隐约感觉到,莫说沈长离了。
他知道,对于沈长离,最重要的是什么。为了达到目标,他什么都能牺牲。若说他待人凉薄残忍,可是他对自己也如此,什么狠手都能下得来,并不双标。如此只能说,是性情所致,最好离他远些。
沈长离没否认。
霍彦远远眺了一眼,“你的信,又来了。”
这次,却是那只青鸟带来的,它停在青年宽厚的肩上。沈长离睁了眼,从它爪子上取下了信。
沈长离展开信纸,看完信,他指尖燃起一点半明半暗的白焰,将信纸燃尽。
他方才抬眼看向霍彦,“那白家道不愿退婚。”
他声线清冷,“说女儿对我一往情深,只愿嫁于我一人。”
确实深情,玉簪玉佩都亲手退给他了。
沈端知道沈桓玉对这门婚事的看重程度,没敢疏忽,便迅速把白家的意思又传了过来。
“你打算如何?”霍彦挑眉。
“他们敢嫁,我便敢娶。”他轻笑了声,他正好要回京,倒要看看,那白家能将什么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