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了解了一下过程。原来,白茸是被他亲手送去了王寿府上做妾,百般凌辱,现在,她怀孕了,被接到了宫中,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被感动了。
李疏月完全不能理解。
白茸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笑了一下:“你走吧,不要在这里了。”
“我不想走,我想留在这里。”
李疏月对她失望至极,再也不说什么了。
白茸看着他,再度重复:“你走吧,不要再来见我了。我也不想再见你。”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随着一声轻响,李疏月已经化回了原身,巨大的猫妖,毛发遮天蔽日,很快便消失了。
白茸知道。
她走不掉了,这宫中到处都是沈长离的耳目,甚至今夜李疏月来寻她的事情,她不觉得可以瞒得过沈长离的眼睛。
那日之后,他许久没来,不见她了,却不等于放过了她。
若是她一旦表达出任何随他离开的念头,后果不堪设想,她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终日等着他回来。
……
李疏月离开后不久。
翌日,白茸在外出锄药回来,刚洗漱完,光洁的额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再回自己卧房时,便见博古架边,站着一个男人。
他正低眸看着博古架上的九连环,是白茸之前无聊时曾玩过的,没解开,扔那里了,沈长离随手拿了,他手指修长干净,是握剑的手,十分灵活,正垂眼专注解着手中九连环。
白茸不做声。
见她回了卧房,他没抬眼看她:“昨晚表现不错。”
白茸克制不住,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沈长离已经轻易解开了那个九连环。
“那个男人之前还给你求过情。”黄昏的影子把他眼睫染得很浓郁。许久未见,他清减了些,白茸身体紧绷,好在这一次,她没再在他身上看到其他女人的印子。
李疏月是李端的弟弟,白茸被下狱之后,李端受弟弟所托付,亲口朝他求情,但是他没想到,他们交情竟然如此之深,李疏月为了他,愿意亲自闯入妖王宫,冒着掉头的风险,来救她。
白茸说:“我们并不是很熟。”
“不熟,便可以为你做到这般?”他懒懒散散,似笑非笑抬眼看她。
“昨晚,你心动了吧。”
她死死咬着唇,不和他对视。他能看透她,像以前一样,她的任何反应,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想和别的男人跑掉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
“放心,我不会动他。”他说,或许是觉得无趣了,他将那解开的九连环随手扔回了博古架上,眸底含着一点笑。
“你们在一起的几年,你给阴山九郁怀过孩子吗?”他忽然问,漂亮的眼看向她腹部。
她麻木地摇头。
“你最好不要骗我。”他凝着她,似笑非笑,缓缓说。
这么久没见她,冷落她,在她怀孕的时候去找旁的女人。他也不觉得多畅快,甚至想起来,反而觉得异样的恼火。
她凭什么摆出这幅模样?不然,他索性去让其他女人怀一次孕,看她在不在乎。
沈长离消弭不掉这心中恶心的异样情绪,他性情天生高傲,这辈子从不低头,也不服输。
白茸没有问他为何又来了,也不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去了何处,很是平静。
有一瞬,他恼火得想掐死她。
他不想知道,也不愿承认这情绪到底是什么。
“白茸,你若是敢告诉我,你除了我,还有别的男人,孤会把你和那个男人,都亲手一点点碎尸万段。”他望向她。
那双方才还灵巧无害,在解九连环的细长漂亮的手,松松扣住了她的颈骨,没用力,这双手蕴含着何种可怕的力量,她心知肚明,她怕极了他这双手。
他就是个变态的疯子。不是人。
就是一头野兽,没有感情的野兽。
这一日之后,沈长离确实没有如何去刁难李疏月。
只是,她依旧付出了代价。
白茸被用符箓封印住了身上经脉,她无法再用法力了。
她的右边脚踝,被扣上了一条精致的金色锁链。
沈长离来的时候,偶尔会短暂把锁链解开,让她可以短暂地在室内自由走走,或者带她去院中走走。
链子很长,足够她在室内活动,但是再也走不远了。
室内一切尖锐物品都被收走了。
那一日之后,沈长离又开始过来她的寝宫了,来得比之前还勤,他军务其实很繁忙,白茸刻意不去管外头的世界,但是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如何同时处理好这些事情的,偶尔也会想,这些晚上,他是如何对他宫中其他女人的交代的。
这一日,沈长离来时。
沈长离见她安静垂着颈子,在低头做针线活。
白茸没抬头:“听说战况吃紧,最近仙界是不是派了仙兵下来?你要和仙界也开战吗?”
“你害怕?”沈长离确实不在很意,没想她会问起这事。
他想起她以前在青岚宗,就是个小虾米,修为离渡劫差着十万八千里,估计觉得神仙高不可攀。
想到这,他笑了一声,觉得她成日担心些无用的事情。
至少,护住自己妻孩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你说过你是龙,那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白茸不做声,又换了个话题。
沈长离说:“我生下来时,还是幼龙。”
“两岁后,才学会化形。”
如今他几乎已经是纯血龙类,白茸是人,生下的孩子,估计也和他小时候差不多。只是以前没有过女人和公龙生孩子的先例,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会生出来什么。
白茸点了点头,她想,她认识阿玉的时候,他化形已经很完美了,这么多年,她完全没看出来他非人的身份。
其实两岁到七八岁之间,还有一段时间,幼龙控制不好化形,很容易在人形时露出人类特征来。
只是,他们的孩子,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
沈长离已经提前寻来了灵药,与自己的龙鳞一起,寻人给孩子炼了龙丹,如此生下之后,孩子可以早早完美化形,不会再出现他小时候那样半龙半人,遮不住尾巴,被人嘲笑的状况了。
白茸坐在案几边,安静地做针线活儿。
沈长离不怎么懂针线活。
见她似乎是在绣帕子,一共两条。
其中一条月白色的,角落用银线勾勒着一个离字。
另外一条,是东方既白色,像晨曦,又像是湖光水色,角落绣着一个溯字。
沈长离看了会儿,少见的没去打搅她,也没对那字提出异议。
那条,显而易见,是给他们未出世的宝宝的,还有一条,自然就是给他的。沈长离不喜欢她叫他沈桓玉这个名字,之前她给他亲手做过不少贴身物品,都有那个小小的玉字,他几乎都没用过。
白茸绣了一会儿,眼睛略微有些累了,揉了揉眼。
“休息会儿,之后再绣。”沈长离说。
男人神情和平时略微有些不一样。他伸手,把她揽入了他宽大的怀中。
她的小腹已经明显微微凸起了,赤着纤细的玉足,其上扣着沉重的金色枷锁,沈长离给她披了件外裳,如今,她几乎终日被锁在了寝宫中。
她身上中了蚀骨散,需要定期找沈长离拿药,否则会生不如死。
并且,她知道了,那日她失血过多,差点流产,被困在梦中的时候,她喝到的香甜的美味,原来是他的龙血,她这具身体已经开始有瘾了,需要他的龙血喂养。
沈长离不介意这些,在某些事情上,他极为慷慨,也乐意看她对他求而不得。
或许是因为怀孕月份大了,又或许是受到腹中婴儿,对父亲天然依赖的影响,她似乎表现得对他更加依赖了。
被他这样拥着时,她不小心看到他领口下,男人锁骨上印着几道痕迹,似乎是某种尖利的抓痕,她已经迅速移开了视线,没细看,也尽力克制,不让自己去想。
已经到关键时期了,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明显,随着和若化在梦中约定的离魂的时间点越来越近,她不想再表现出什么,闹出意外来,让沈长离察觉。
这一具身体,她如今也无所谓了,被如何作践也罢。
女人妊娠,是一道名正言顺的鬼门关,无论是谁,人人平等。
若是生产中,不慎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怨不得旁人。
她平静地想,她对不住这个孩子。可是,她还能怎么办呢?她被步步紧逼,已经只剩这个选择了。
沈长离自然也可以察觉到白茸的变化。
他并不讨厌这变化。他把她抱在怀里,低眸找到了她的唇。
白茸还在不住喘息。
带动她纤细的脚踝上的锁链,发出了细微的窸窣声。
他其实完全没餍足,但是也没有继续做什么。
沈长离把她打横抱起,放回了卧榻上,随后,自己从背后搂住了她,男人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他们的宝宝身上。
近来,他头疾发作不那么频繁了,情绪也稳定不少。
抱着她,不知为何,沈长离想到了许久前,他在王都街道上独行时,遇到的那个带着妻孩,一无是处的平凡男人。当时,他看着觉得他们,觉得极为滑稽可笑,如今想起来,他竟觉得那一幕不那么碍眼了。
第74章 (大修)
立冬已经过去了。
白茸从菱花窗望出去,看到庭院里松枝上积压的一抔新雪,被风一拂,便这样扑簌簌落了下来,远处红梅缀着地上雪光,倾泄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