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宁对许晚辞的在意,是不是有点多了?
江秋宁并没有在意身后楚青川的想法,她步伐稍显急促的来到了万剑锋。
此时,许晚辞正静静地坐在床上运转灵力。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她当日伤势根本不重,只是须臾芥子给识海带来的冲击太大,所以才会沉睡两日,可所有人都以为她伤势太重,所以才会昏迷。
自她醒来后,前来探望的人从未停止。
听着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她轻声道:
“请进。”
江秋宁推开房门,快步来到了床前,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担忧:“晚辞,你现在身体如何?”
许晚辞微微侧头,认真道:
“我伤势本就不重,休养两日后,如今身体已然大好。”
江秋宁闻言蓦然攥紧了双手,眼中的情绪复杂而沉重:
在许晚辞口中,她身上从未有过重伤。
断魂骨,是轻伤;
玄冥针,也是轻伤;
千寂焰后的那半身的火痕,亦是轻伤。
她口中的轻伤二字,在她这里,早就已经与重伤等同。
江秋宁放缓呼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轻松:
“伤势不重……便好。”
她抬起头,小心地把手中的储物袋递到了许晚辞身前,声音温柔道:“那日阵中太过凶险,耗费了晚辞许多防御法器。”
“这几日中,我让人寻来一些防御法器,虽说可能比不上那日在阵法中消耗的法器,但多少也能有些防身之效。”
“我还准备了一些防身符咒,修仙界危机重重,有些法器符咒护身,总让人能安心一些。”
许晚辞看出了身前人隐藏与温柔之下的愧疚与感激,她并没有手下她递过来的储物袋,而是认真道:
“那日我入阵,只是因为想得到阵法中的机缘。”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任何人无关。”
江秋宁听到她的话后,眼中并没有多少意外,反而带着一丝了然。
她并没有收回储物袋,而是抬起头轻声问道:
“那日你在触发阵法时,是不是就已经察觉到了阵法的凶险?”
许晚辞目光一怔,随即微微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江秋宁继续道:
“那日在触发阵法后,若是继续有人前行,依旧可以入阵,对么?”
许晚辞依旧沉默。
江秋宁最后道:
“那日你拦住我,要自己带路,是不是因为隐隐察觉到了危险?”
许晚辞还是没有回答。
江秋宁从她的沉默中,已经知晓了答案。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了许晚辞微凉的左手之上:
“所以你看,无论如何我都是受益者。”
“是你冒着性命危险入阵的受益者。”
“不是。”许晚辞抽出手,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她平静而直白地反驳道,“我熟知阵法走势,即使入内,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会受伤。”江秋宁声音带着隐忍的心疼,“也会痛。”
不等许晚辞回答,她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声音轻松道:
“晚辞你也知晓,这些防御法器与我而言最多等同于三千烦恼丝中的一根罢了,根本无关痛痒。”
“用这样微弱的代价换我平安归来,还能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么?”
说到这里,她微微抿唇,眼中带着一丝乞求:
“就当是让我心安……”
她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许晚辞的神情,一边把手中的储物袋塞到了她的手中:
“收下好不好?”
许晚辞最终没有拒绝。
看到她收下后,江秋宁眼中满是欣喜,她轻声道:
“接下来我会让人继续搜寻着防御法器,等过几日我一同送来!”
不等许晚辞回复,她就轻快地站起身:
“晚辞,你重伤刚醒,需要好好静养。”
“等过几日那些法器到了,我再来寻你!”
许晚辞看着江秋宁稍显欢快的背影,垂眸看向手中的储物袋,储物袋精致小巧,通体浅蓝,还带着化雨昙的纹路。
只是储物袋一物,便能看出其主人的用心。
她缓缓握紧手中的储物袋,眼中情绪忽明忽暗。
一息后,她收起储物袋,心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时间考虑太多,接下来她的危机,甚至远盛那时的归引阵。
她一点一点分析着现状:
如今太清宗与玄天宗的矛盾,已经闹得修仙界人尽皆知。
她作为矛盾的挑起者,应该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所以接下来的上古战场一行,她会成为所有人重点的关注对象,这其中会有无数宗门宗主长老,还有……
那位被清衍仙尊指点过一次,所以对仙尊极为推崇的极云尊者。
想起原著中与极云尊者有关的情节,她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只是因为楚青川使用仙尊留下的半步神器炼神书时不够崇敬,只是因为听到有人认为楚青川是下一个当世第一人……
极云尊者便对着楚青川大打出手,若不是太清宗几位长老出手阻拦,恐怕楚青川在进入上古秘境之前,就会被打成重伤。
不仅如此,他所在的方圆几里之中,只要听到有人有不敬仙尊之语,便会提刀赶去。
偏偏他做的一切都贴合因果,再加上他修为高深,一手极云刀法更是无人能及,所以众人也只能妥协。
以他对仙尊的狂热,一旦知晓了她编造出来的仙尊挚爱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认为她是一个利用仙尊名声达成目的的骗子,一刀结果了她。
第二种:假设她真的能骗过极云尊者,让他以为她真的与仙尊情谊甚笃,那以他对仙尊的执着,即使她表现的再万念俱灰,他也不会有丝毫顾忌。
只会围着她追问仙尊的一切。
到那时,她说的愈多,漏洞便会愈多。
万一有了什么疏漏,等待她的,只有死亡一条路。
想到这里,许晚辞眼中带上了几分凝重:
在上古战场之外还好,她与极云尊者交汇不多,只要小心,想必不会遇到。
可是在上古战场之中,外面所有人都能看到战场之内的场景。
太清宗宗主长老等人都知晓她的谎言,所以她在上古战场时,也必须显露出对仙尊的深爱。
她不可避免的会表现出对战场的了解,不可避免的显露与仙尊的‘曾经’。
以极云尊者对仙尊的狂热,必然会发现不对。
这样一来,等到她出上古战场,便是危机的开始。
若极云尊者无伤她之意,那太清宗各位长老想来也不会太过阻拦,到时……她便只能任由极云尊者逼问。
许晚辞缓缓呼出一口气,逼自己放缓加快的心跳。
一定能有办法的。
原著中,极云尊者为人暴躁,只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极度专注,他根本不会在意他关注点以外的任何事情,任何情绪。
她即使把自己的戏幕演绎的让人热泪盈眶、心有不忍,也不会让他动容分毫。
于他而言,她是仙尊挚爱又如何。
他又不会伤她,只是询问一些仙尊之事罢了,甚至他还会在遇到危险时护住她,又有何错?
除非——
像是想到了什么,许晚辞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除非极云尊者曾经欠过她一个因果,让他不得不在意她的情绪的因果。
让她在不想回答时,他不会继续追问下去的因果。
许晚辞缓缓闭上双眼:
清衍仙尊是当世修仙界第一人,根本没有人任何人能值得他垂眸驻足。
这样高高在上、生杀在握的他,为何要指点当时修为不过大乘的极云尊者?
修仙界中无人知晓,甚至极云尊者本人也不清楚。
如果……是因为她呢?
如果是因为当时极云尊者身上有什么与她相关的事物,让仙尊驻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