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萱取剑划破面前的画卷，画卷如水波散开，剑过后却又依旧凝聚，林若萱挥剑的速度却依旧不停，她如今刹那之间便可将自己周围的那些画卷斩开，然而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些画面驱赶。
第1188章 最后，竟连个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有
它们如同噩梦一般缠绕着她，就那样什么也不做，好似就是为了给她看这些一般，可看这些又有什么用？叫她领悟什么？
领悟又有什么用？她想保护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
不知何时，林若萱终于停了下来，空间中十分寂静，连回声也没有。
忽然，这空间之中的一直看着她的东西，终于有了动静，林若萱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情绪，然而只是这么一瞬间，又消失不见。
“什么意思？”
林若萱不明白，这东西的灵智实在太浅薄了，似乎还不能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能这样看着这画面了。
然而让林若萱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陨落的仙尊，竟然是素寒？
她怔怔地望着素寒的肉身消散，是了，像他们这种接近于神灵的血脉……本身在这种时刻，就是要献祭自身去寻求位面更稳定的能量的……
而接着，便是其他仙尊，很快轮到赤明，虽然知道很快会轮到她师尊，但林若萱还是觉得太快了。
快到她仿佛依旧没有一点准备，他的身形便从那浩荡的魔气中坠落。
林若萱一遍又一遍地朝着画中伸手，想要去握住赤明坠落的身躯，然而回过头来，林若萱只是在虚空中抓了抓，无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连一点属于人的温度都没有碰到……
师尊……她来的仙界，对她最好的师尊……也没了。
几乎是每过一个时辰，便陨落一位仙尊，随着他们仙气的消耗，那些魔气直接倒灌进他们体内，但这时的魔气几乎已经没有魔化能力，一切都是狂暴的，混乱的。
陨落了便是陨落，再无生还机会……
另外一边，林若萱又见贺兰绪喋血，她扑到那边画上，愣愣地看着这一幕。他不是仙主吗？信仰之力不是会让他更难死吗？其他仙尊都还没吐血呢，他怎么就……
林若萱忽然想起来，信仰之力他也用过了，之前还有反噬的伤……
林若萱微微屏吸后，又急促的呼吸起来，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就死，她心想，之前清重追杀他，他不也逃了几千年几万年吗？
就这样，林若萱望着他的身影，望了几个时辰，具体多久，甚至有几日时间，好似一眨眼，他那虚弱的身躯也会像素寒和赤明一般消散似的。
而这几日仙界十二关的战场防线不断后退，除了在第一关的时候坚持的最久，后面的战场节节败退，一开始堵不住，后面更堵不住。
李青霖死了，再往后走，是贺兰琦烟，杨云嵩，她相识的各种人都在这一战中轮流死去……
贺兰绪陨落在十二关的最后一座城前。
他从第一关开始就受了不轻的伤，但他是仙主，就算坚持，也要坚持到这最后一座城。
但最后，他眺望着远方的魔气，好似是发现，坚持已经没有用了，四周的仙尊一边用仙力想要将那些魔气推回去，一边让他回去。
至少他还修因果之道，说不定日后还能看到最后的未来。
贺兰绪却摇摇头，“没有用了，我已经看到了，在此城破之时，便是信仰归于天道之时，就算我活下来，我也看不到仙界的因果了……”
听罢，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
很快，他又问了，“林若萱……还在朱雀秘境？”
听到他念出自己的名字，林若萱干涩的眼眸微动。
旁边人道：“还在呢。”
“既然没出来，也是好事，说不定她就是最后那一点希望呢？”
听到这一句话，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若等仙界毁灭了一半她才从这里出去，那又叫什么希望！！！
贺兰绪笑了一下，笑的极苦，比那无人清扫的枯坟更甚。
林若萱一向知道他那张脸的好看之处，却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那般凄零的破碎，此刻的他，仿佛伤痛之深，病入膏肓。
他忽然在身上摸索起来，然而翻遍了储物戒，也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最后茫然了一瞬间，道了句：“到最后，竟然连个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有……”
便化作一阵灵光消散了。
林若萱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这场景简直和他分身消散时一模一样，别的仙尊就算陨落，多多少少也会留下肉身，故而林若萱甚至有一刻怀疑，这会不会是他的分身。
然而当她瞧见他身上的那些丝线同样随着灵光消散时，她愣住了。那是属于他的因果。
因果，竟然消散了？
直到贺兰绪道身影完全消失在城墙上，林若萱似乎才反应过来。
因果消散意味着什么？从此以后，天地之间，无论未来还是过去，都不会有他的存在？那他们的记忆呢？那些因为贺兰绪做过的事呢？
他们会逐渐忘记他的存在？他那些所做过的事情也只有简单的一笔记录，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仙界有过他这么一位仙主……
林若萱呆滞了好久，才觉得脸上似乎有点异常的感觉，摸了摸，那是已经干了的泪痕，再揉揉眼睛，眼泪就又出来了，后来什么时候再停，她就不知道了。
最后的关隘被破，后面就全是逃亡了。
这次无关修为等级，也无关正道或魔修，更无关种族，所有一切都在逃……
画卷中的每一处都在经历着分别死亡，然而她还被困在这里，甚至，连这里到底存在着什么机缘，她都一概不知。
她低着头不再去看那些画面，心道，难道这地方要将她一直关到仙界破碎一半不成？
那时候……就算仙界保存下来，活下来的人又有多少……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画卷忽然朝着她靠近了过来，林若萱从恍惚中醒来，退后了半步，然而后方的画卷却也靠了过来，这些画卷似乎急切的要将她包围起来。
当画卷碰到她的一瞬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融入了她的脑海，这时候，她也感知到了当初朱雀的思想情绪。
第1189章 是真的朱雀
林若萱皱眉，说思想情绪，但作为法则之一，这种情绪完全不能与人比较，可以说是非常寡淡，除非世界毁灭，其他事情几乎不会引起他们心头的一点波澜。
但接着，林若萱便恍然，这就是所谓的神性……
了解到这一点，之前祂那一点点显露出的情绪，林若萱也彻底明白了。
这是仙界遭受大难，法则自动趋利避害的特性，祂想要以自己作为载体降临，与她同享作为人族的灵智和法则的神力……
“不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你的记忆……”
若是成为成神等于被法则同化，那她还是她吗？她还是林若萱吗？
林若萱拒绝着，话到一半，感受到祂记忆中的某一点，却又愣住了。
她环顾四周……这地方，竟然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法则即是法则，法则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存在，或是不存在，这也是为何，这些法则就算感知到了现在的问题，也无法有任何动作。
然而若是有了载体，法则便有了因果，如同天地初始的朱雀等神灵，只有拥有完全形态降临时，才是他们最强之时。
如此，林若萱忽然也明白了祂这一举动了。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那是不是说，她刚才看到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利用因果重回刚才的时间线，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此相比，她那一点记忆，似乎微不足道。
几乎是瞬间，林若萱便不再抗拒，所有画卷立刻都融入了她的身躯。
……
凤栖天。
所有人都用自己的仙力，牵动着自己所修的法则不断缝补着前方裂缝。然而法则的丝线将裂缝缝补，黑色的腥风又很快切断。
赤明气的大骂，“东西呢！还不快给本尊拿上来，你们妖族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凤栖天内的资源自然还是比不过妖界这么多年的积累，赤明当然要问妖界。
他这么一问，妖界那边顿时有人道：“你急什么？！一个个来自然轮得到你！”
“谁需要就给谁，你们哪来那么多废话！公报私仇是不是？！”
赤明和妖界确实不对付。
素寒在另一边皱眉，道：“够了，给他！”
这话是对妖族的仙尊说的，暮泽也瞥过眼来，此刻情况险峻，他们要照顾一下赤明，妖族也不好说什么。
各种仙物送到赤明手中，赤明的仙力再度暴涨，然而这些都是短时间的，赤明要挡在那么前面，没有人劝他后退。
资源也不能一直给他用，当没有了资源，他也不计较，只是对着前面的裂缝不停咒骂着。该骂谁他还是分的清的。
暮泽不断地朝朱雀秘境那边瞧，素寒道：“别看了，能不能出来，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暮泽道：“上次见到她，我还以为她能真带我们开辟一条成神之路，没想到还是等不到。”
“等不到就算了，活了这么久，还不够吗？”
两人不再说下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仙尊开始陨落了，这一点小小的破裂口，正是他们战线崩裂的前兆，素寒又看了苦苦支撑的赤明一眼。
赤明要撑不住了，他们也要撑不住了。
素寒叹气，就算活了这么久，这三界，他都还没有玩够呢。
然而就在此刻，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与暮泽一同朝着旁边的朱雀秘境望去。
只见那空间的节点处，仿佛是出现了一点火种，接着，一团火焰之花绽放，又迅速化作流云冲上了天际，朱雀在那火焰之中展开了羽翼。
凤栖天五大种族的血脉在这一刻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