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重吐出一口血，错愕的看向贺兰绪，两人手中攻击不停，然而清重仿佛愣了一下，像是以她对贺兰绪的了解，他根本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问这个做什么？”清重笑了一下，“贺兰绪，你竟然问出这种问题？都到这种时候，你竟然问此事？”

　　清重顿了一下，突然大声道：“我说了，我不爱你，你是我的情劫，我只要杀了你，我便是登上仙境的第一人！”

　　“噗！”

　　随着她最后一字喊出来，贺兰绪手中的莲花杵已经穿透了她的身躯，然而她仿佛不知痛觉，手里的刀不慢，一只手拽住了莲花杵，一只手继续朝贺兰绪攻去。

　　贺兰绪不愿松开自己的莲花杵，清重却将莲花杵深深地埋在她的腹部，两人就这么围着一根杵打斗起来。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知道。”贺兰绪道。

　　清重顿住，她的声音忽然又镇定了许多，甚至是有些颤抖，“……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你会在乎别人为什么爱你，又爱你什么吗？”

　　说完她又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你想让谁爱你，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倾慕你吗？”

　　贺兰绪沉默了两息，然后如同三千年前两人一同边下棋，边闲聊那般，清重忽然笑出了声。

　　“你……你……”她竟笑的有些说不出话，“你竟然也会考虑这些问题……”

　　她依旧紧紧地抓着莲花杵，贺兰绪拧动莲花杵，她腹部的鲜血直流。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不笑了。弯刀如月光闪过，贺兰绪耳边一缕银白的发丝飘落。

　　“是林若萱？”她怔怔道。

　　贺兰绪没有说话。

　　“我早该知道，那日在丹穴山，你早知道我会对你出手，但你不知我会不会对她出手，但为了她的安全，你还是在她体内留下了一道分魂……”

第1021章 可以开始召回了

　　“那丫头是你养大的，怪不得这般厉害，你还是这般老谋深算，可是你喜欢有什么用，若她知晓了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控，你觉得她会怎样？”

　　“她可是修逍遥道的，道心崩塌的逍遥道修士，我还没见过……贺兰绪，从一开始……你就不懂。”

　　清重平淡地说，然而平淡中又带着一丝戏谑。

　　“你这样的人，不配爱人，也不配得到别人的任何情感。”

　　“林若萱重情重义，她与我们不同，她有师父师兄，有朋友，有亲人，她比我们更加意气用事，她不会接受自己身边的人这样利用自己。”

　　“贺兰绪啊……”

　　她最后一声仿佛叹息，又仿佛某种呼唤，既是可笑，也是悲哀。

　　“清如。”贺兰绪道。

　　仙尊清重的本名，正是云清如。

　　清重微微抬眼，三千年前，他们唤对方的名字，那都是常事。

　　不过如今贺兰绪回来也有一百年了，他还没有叫过自己的俗名。

　　贺兰绪道：“我从未动过她的因果线。”

　　清重望着他，沉默了半晌，“你说什么？”

　　“我说，我从未利用过她，她的因果线，我甚至不曾看过，她也不是我养大的，她从始至终做得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

　　“是她要杀妙元界的天道，也是她提议要找人替代，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她只是找我帮忙，到了仙界，是我主动与她分开的，这些年，我们除了在丹穴山，也没有联系，所有事情，都是她想做的，我从不参与她的任何决策。”

　　不知是何处的风来，吹拂着薄薄的云层，宛如薄纱一般，又遮住了月色。

　　“你……”清重说出一个“你”字，忽然又顿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最终道：“看来，你在妙元界的那些年，已经变了许多。”

　　“我下界多少万年，我已经记不清了。”

　　清重腹部的鲜血浸透了她一半的衣裙，这时她拽着莲花杵，已经拼命的想要拔出来。她快要扛不住了，贺兰绪的仙力已经快要穿透她的经脉了。

　　贺兰绪同样将莲花杵不断前推，一面还要防止着清重的刀，不经意间，还是让她在锁骨上划出了一刀。

　　贺兰绪几乎将她钉在雪山之上，清重面目疯狂又狰狞，握住莲花杵的那只手渗出血来。

　　外面的鹤霜子只负责将空间结界处理好就是了，最开始两人说话他还能听得见，不过后面就听不清了，看来是他们不想给他听，可惜了这两位仙主的八卦。

　　这时，一道灵光飞到了鹤霜子面前，灵光传来声音，“神梦陵的阵法已经修好，调试后便能够开始召回。”

　　同样，一道光也飞入了贺兰绪的脑中，说出同样的话。

　　贺兰绪眼中的光芒轻轻闪了闪，这一刻，清重察觉到了什么，她手中的弯刀反手刺入身下的雪山。

　　鹤霜子脸色一僵，蓦然喷出一口血来，刹那之间，他的空间结界被打破了，他跪在一个山头上咳血，而贺兰绪面前的清重对着他微微一笑，生机便黯淡了下去。

　　正如当初在天谕山一样，如今他面前这具，又变作了一具空壳。

　　贺兰绪微微皱眉，拔出了莲花杵，这具肉身也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月光飘散。

　　贺兰绪十分不满，他当然知道清重有一具肉体，便有两具，那些分身就如同仙界各处的明月倒影，杀之不尽。而她的魂魄可在这些肉体中切换，短时间内爆发出她本体的实力。

　　不过实力是有时间限制的，里面的魂魄却是真的。

　　分身也分有自我意识和没有自我意识，如今看来，她至少是在外面养了一具有意识的分身，也就是被林若萱灭掉的那具，替她在外面游离，也顺便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另外还有几具沉睡的分身，也可以叫空壳，只供她转移魂魄。

　　玄烛仙体就是麻烦，这三千年来，她的实力也精进不少。

　　贺兰绪落到鹤霜子身边，鹤霜子调息了一会儿，睁开眼。

　　“怎么不去追？”

　　“她这种能力宛如空间节点之间的跳跃，类似空间通道，是玄烛仙体独有的，我也找不到她魂魄的去向，不过这次她又是重伤，应该不会再主动出手了，过几日你再继续带人去找。现在，我们先去神梦陵。”

　　……

　　神梦陵。

　　修缮阵法的事只有神梦陵和悬天阙知晓，此消息一出，不光贺兰绪要来，赤明也要带人来。

　　半个月后，众人齐聚神梦陵的人族阵法前。

　　神梦陵这边早已经暂时封锁了阵法，当初封阳还能同林若萱一同前来观摩，如今却无人能够靠近。

　　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兜兜转转，竟已经过了一百年。

　　贺兰绪站在人族阵法之前，心头思绪莫名有些烦乱，仿佛要出什么事，但他瞧着自己拽着的那些因果线，却又看不出什么，应该没有什么披露才对。

　　不过他还是有一丝担心，又或许是许久没见她，心头有些悸动？

　　上次见面是巧合，这还是他头一次在这里等她。

　　这种等待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梦鱼和霜霁站在贺兰绪的左侧，赤明站在右侧，后面依次是几位仙帝，大罗金仙跟随。

　　霜霁瞥了一眼贺兰绪，察觉他心绪有些杂乱，道：“仙主这些时日繁忙，若有事情要办，这种小事用不着仙主亲临。”

　　赤明也不知贺兰绪在想什么，虽然此事是他亲自下令的，不过若要说林若萱的事与谁有关，他们悬天阙和神梦陵除外，最多就是一个清重，关他乾衍什么事？

　　好吧，虽然悬天阙也知道，林若萱洗清嫌疑这件事，可能跟他也有一些关系，毕竟现在清重倒了，不过他亲自过来做什么？看上他徒弟的天赋了？

　　他想以此为功将他的宝贝徒弟收到天谕山去？

　　赤明拨弄着自己的小心思，丝毫不知云雾中有人影闪过。

　　当然，其他人也没发现。

　　他们赶过来花了半个月，阵法调试也调试了半个月，确认阵法没有问题，下面的弟子们便开启了阵法。

　　这时候的林若萱，还在鬼市的流曦台上醉生梦死。

第1022章 她要回仙界了

　　女鬼们新得了一件衣裳献给林若萱。这件衣裳整体青绿，宛若春日山间色彩，却又不明亮刺眼，布料上印着不繁杂的叶片暗纹，腰间夕阳般的琥珀珠子上挂着流苏。

　　女鬼们说，她们瞧见这衣裳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林若萱。

　　林若萱确实适合，现在她就穿着这身衣裳，坐在流曦台的一角，指尖拨弄着琴弦，梅小花窝在她的脚边，前方的花魁在给林若萱献舞。小九和蘑菇也是一身华丽。

　　不光林若萱学了人界的东西，蘑菇和小九也学了不少，两人正坐在流曦台的另一边，同一些有文化的鬼，玩着人界文人雅客们的一种游戏，名为曲水流觞。

　　不过他们可没用什么水，而是一条灵力所凝聚而成的丝带，顺着丝带流淌的也不是酒，而是一枚鬼灵丹。

　　鬼灵丹落到谁面前，谁就要吟一首诗才能拿。

　　没人搭理宋时运，两只女妖不知什么时候从流曦台上拽住了宋时运的衣袍，伸手进去，戳了戳他的腰。

　　宋时运顿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来这里都这么久了，他早习惯了，知道这些女妖们是在捉弄他，此刻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恼怒。

　　见他怒了，那些女妖们更是咯咯掩嘴直笑，一点也不在乎。

　　宋时运没办法，跑到林若萱身边去坐着，不过林若萱这时候也被流曦台上女鬼的舞蹈吸引了。

　　那妖媚的女鬼对着林若萱笑：“主上，这支舞您要是喜欢，我私下教您。”

　　林若萱一边弹着琴，一边点头。

　　梅小花在林若萱的裙摆上打滚，宋时运拿着一根骨头在它面前晃了晃，它便立刻扑了过去。

　　忽然，鬼群中有鬼问道：“主上，林祁大人说，你们总有一日是要回仙界去的，是真的吗？”

　　这件事每隔百年都有人问。

　　问她的来处，又问她的归处。

　　鬼市里的鬼都换了好几波了，不过林若萱还是林若萱，蘑菇和小九也没变，甚至梅小花，这些年身上都被林若萱给养出灵气来了。

　　好似它根本不是一条狗，而是像蘑菇或者小九一般的天生灵物。

　　林若萱打心底明白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不过她还是随口道：“上面叫我回去的时候，我就回去。”

　　“那主上，您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带我们一起回去？”

　　众鬼都笑了。人界素来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这些小鬼们得她庇佑这么多年，当然也希望她带他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