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尤被他的举动怔住，刚准备抽回手，就见安格像是疯了一样，大声控诉着他的不满和怨恨。
本来他就为自己的自甘堕落而感到羞愧，偏偏姜尤还要一再的避开他。
他刚刚很清楚的看见了，姜尤收回腿后，还嫌他恶心的又往后缩了一下。
他就这么让她厌恶？
厌恶到碰都不想碰他？
明明上一次……上一次她还那么温柔的帮他净化了污染……
安格牙关咬紧，脑子里名为理智的神级紧紧绷着，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
他讨厌向导。
很讨厌很讨厌，讨厌到他甚至觉得之前请求向导标记的自己也一样讨厌！
“你们不就是会净化吗？除了净化向导还能干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能高高在上的，享受哨兵用生命换来的安稳和平，还一点也不感激！”
“甚至……看到哨兵死了，你们都还能在一旁嬉笑，一点也不难过。在你们眼里，我们算什么？你们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
安格一手撑着座椅扶手，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抬起，压在了头顶。
俊美的脸下压，他逼近了姜尤，赤红着双眼，声音低沉的咆哮着，整个人仿佛一只凶猛的恶禽，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她抽筋拔骨。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闷压抑。
本来打算用精神力压制安格的动作顿住，姜尤眉头微微皱起，在消化他说的话。
半晌。
她撇开了视线，低叹了声，开口：“你先松开我。”
“……我不。”安格垂下眼眸，看着姜尤的下半张脸，没有一点犹豫的拒绝了。
他稍微冷静下来点了。
但冷静下来又怎么样？
都到这地步了，他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向导不是就喜欢哨兵们为了自己大打出手，嫉妒发疯的模样吗？怎么，您不满意？”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嘲讽。
“还是姜向导喜欢看我去和奥林打一架？这样您会更喜欢？”
姜尤抿抿唇，没回答他，而是又说了一遍：“松手，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安格深沉的眉眼盯着她，眼中浮上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没动，但也没说话。
姜尤静静的等了一会，见他还不动作，就想抬手推开他。
然而下一秒，他就像是又发疯了似的，低下头寻着她的唇想要靠近。
姜尤眼瞳放大，连忙偏过脑袋，没再犹豫，精神力直接压下。
而后趁着安格被精神力压制住，身体失力的刹那，伸手将他推开，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手掌打在他的脸上，震得姜尤的手都麻了，掌心泛起细密的刺疼。
她惊道：“安格，你发什么疯？！”
竟然还想强吻她？
安格被她精神力控制，身上仿佛刀割一般，又疼又无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面。
“呵……”
碎发垂下，遮挡住了他眼中的神色。
安格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向来桀骜不驯的哨兵垂下眼眸，因疼痛而苍白的俊脸上，浮上一丝委屈。
偏他倔强的不愿展露分毫，薄唇紧紧抿住，胳膊上肌肉鼓胀，青筋浮现。
“我发疯不就是您想看到的吗？”
他仰头看着姜尤居高临下的脸，压抑着身上痛意，说道：“你上次您骗我的时候，不就是希望我知道了，然后再为您发疯？”
姜尤啧了一声，眉头紧皱，对现在的状况感到了些许棘手。
顾温言说的很对，安格确实情绪很不稳定。
虽然知道哄他会有些麻烦，但是她也没想过会这么麻烦。
姜尤看向他，精神力没有再收回来，一直保持着控制对方的状态，问：“这些话都是你的真实想法？”
“是。”安格说着，上身微微放松一些，撑在左胳膊上，歪着脑袋。
他嗤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点轻佻和自嘲：“靠在向导面前装乖什么的来获得向导青睐，我之前还真是令人恶心……姜向导您也是这么觉得吧？”
安格慢悠悠的开口，像是在跟姜尤闲聊，但语气里却充满了对之前的自己的不屑一顾和唾弃。
“你觉得对向导友好很恶心？”姜尤慢慢开口：“如果你之前那副乖巧的模样真的是装的，那我确实会感到恶心。”
安格脸上轻傲的笑容不变，好像姜尤说的话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
但他自己清楚，此刻的心脏仿佛疼得要爆炸，甚至都盖过了精神体带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想要蜷缩着躲起来，一个人待着。
姜尤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紧盯着他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选择标记奥林吗？那我现在回答你。”
“因为奥林他不会像你一样冲动，他情绪稳定，对向导没抱有极大的恶意。他很清醒，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当然，他也很听话，不会忤逆我的任何话。”
“最重要的，他不会在我面前装乖，他一直都很乖。”
姜尤每说一句话，安格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直到最后几乎白得吓人。
唇线拉平，他强撑着倔强的表情，眼眶泛红：“哼，说那么多……那你骗了我呢？帮我做了净化又不标记我，还整整一个月无视我的存在。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帮我做净化？”
安格的手紧握成拳，指节用力的压在地上，几乎将骨头压断。
“在试炼森林外，向导们只会为自己的专属哨兵做净化。”
他的表情实在是脆弱，红肿的左脸，泛红湿润的眼角，薄唇倔强抿起，还有那绷紧的下颌线。
安格就这样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着接下来的回答。
本来因为他强吻而生气的情绪，在这样的目光下，也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姜尤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是刚刚才说，向导就只会净化吗？那我这个只会净化的向导，看到哨兵被污染了，帮他做个净化有什么问题？”
“白塔里的向导们难道每一次帮哨兵做净化，都要把他标记了？”
安格垂眸，小声辩驳：“……那不一样。”
白塔是要预约的申请的，那是她们的工作，也不是每个哨兵都能得到净化。
更何况姜尤还是个学院向导，她怎么能和白塔向导相比？
“哪里不一样？”姜尤拢起裙角蹲下身，平视着安格。
“都是向导，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可以为哨兵净化吗？还是你觉得我净化的没她们干净？”
安格怔怔的看着她蹲到自己跟前，而后听到这话立马反驳：“不是！你净化的肯定比她们好多了！”
话一出口，安格就先给自己愣住了，然后又再次满脸通红，气呼呼的转过了头去。
他讨厌向导。
姜尤蹲下来肯定就是为了看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好满足她的恶趣味。
他才不会让她得逞。
安格咬住下唇，垂眸看着地面，脸上的神情仍旧轻傲。
姜尤琢磨了一下他之前说的那番话，微微放柔了语气：“你这么讨厌向导，是因为发生过什么事吗？”
“……”安格眼瞳微动，开口：“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这样子，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尤眨眨眼，歪了下头：“不能和我说？”
“我说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问了！”安格气恼的抬头瞪她。
然后就撞到了正淡笑着歪头看他的视线里，姜尤的马尾微微偏到了一边，垂落下来。
柔顺的黑发顺着精致漂亮的侧脸，滑至白皙突出的锁骨，漂亮得令人心颤。
胸腔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安格懊恼的垂头，唾弃自己那不值钱的心脏。
能不能停下！
眼前这个向导可是刚刚才打了你一巴掌，还踹你，攻击你！
你就不能不要跳了？！
心脏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反而跳得更欢了，一下一下的蹦着，像是要直接跳到姜尤的手心上去，任她毫不怜惜的再次蹂躏践踏。
偏他……就算愤怒到了癫狂扭曲，也只是想要与她亲密，让她喜欢自己。
指甲掐入肉里，安格暗自唾骂，真没出息……
安格之前是装的？姜尤其实并不这么觉得。
就他这样子，能装那么久不被发现也是个奇迹，刚刚那话估计就是他为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而编出来骗她的。
姜尤垂下眼，对安格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感到了些好奇。
就算是普通哨兵对向导厌恶，也不至于如安格这样强烈的抗拒吧？
甚至与其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害怕。
安格害怕向导，所以用厌恶来推拒。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姜尤看向他平放在地上的大腿，那里还有她刚刚踩出来的印子，伸手把那点灰尘拍了拍。
手才刚覆上，她就感觉到了他骤然绷紧的肌肉。
见状，姜尤抬眸看了眼安格，收回手，开始给他解释他生气的那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