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偏头,凌乱的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你房里有其他人?”
谢子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丝毫不虚:“没有。”
只有自己人。
银玄点点头。
谢师弟说没有就没有吧,应该是他身为剑修的感觉出错了。
银玄说起来意:“后日霜降是我二师妹生辰。”
谢子殷:“嗯,我知道。”
“我们打算在彩缘楼给师妹过生辰。”银玄交代他,“你到时候负责引她来。”
“好。”谢子殷应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补充了个称呼,“大师兄。”
银玄:“?”
他怎么也和二师妹一样喊他大师兄?
……也行吧,一个称呼而已,他确实是年龄最大的那个师兄。
银玄点点头,做完他该做的事后,便一脸安详地飘走了。
谢子殷关上门,转身时,用了隐身符的温霜白也现出身形。
“你都听到了?”
“嗯。”温霜白点点头,一手撑在桌沿,一手在空中乱晃,看着桌上泡
在营养液中已经恢复大半的星石,没想到大师兄会来找谢子殷,也没想到大家居然会为她准备生日惊喜,她道,“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
“不麻烦。”谢子殷走到她身边,徐徐道,“相信我,为你准备惊喜的人也会开心的。”
温霜白微愣。
谢子殷看着她,没忍住,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为喜欢的人、喜欢的挚友准备惊喜,怎么会觉得麻烦?
他是,银玄他们亦是。
-
眨眼便到霜降之日。
酉时,温霜白跟着谢子殷踏入彩缘楼,望着满楼的‘壽’字,脚上就是一个踉跄。
不是,她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呢,这字是不是太过隆重了?
整得和六十大寿似的。
如今行程比温霜白还忙碌的四百块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开心地手舞足蹈。
是它写的,壽字都是它写的!它是不是炒鸡厉害的!
温霜白佯装不知,一脸惊喜:“哇,你们居然给我准备了生辰,好感动……”
“师妹,你好假。”连李灼华都看穿了她浮夸的演技,把准备好的生辰礼递给温霜白,然后张开双臂抱抱她,“师妹,祝你万寿无疆!”
温霜白笑着回抱,真心实意道:“谢谢师姐,师姐你也是。”
沈鹤风走过来,将礼物往温霜白身上一砸,就朝谢子殷发难:“好你个毒医,定是你和温二白暗度陈仓,泄露了我们的密谋!”
谢子殷呵了声:“这还需要泄露?”
一旁,银玄看看自家二师妹,再看看谢子殷,悟了。
他就说,他那日就觉得子殷师弟房里有人。
银玄摇摇头,也没说什么,揣着手,慢吞吞地等前头的陆嘉垚他们都一一送完贺礼后,才挪至温霜白面前,将一个储物戒递给温霜白。
银玄温柔一笑,精神状态依旧很美丽:“我不知道要买什么,这里是一百万灵石,师妹你自己买好了。”
温霜白:“!!!”
其他几人也震惊,其中当属沈鹤风反应最快,当即便不要脸地挤到银玄面前,狗腿地喊道:“大师兄,四师弟我明日生辰!”
银玄:“……-。”
其他人:“…………”
文芯提着裙摆从楼上小跑下来:“大师兄,二师姐,宴席都备好啦,大家快上去吧。”
温霜白看着跑到面前眼眸灵动的小师妹,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好。”
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快和她差不多高了。
她果然没看错,师妹虽年龄小,但她从小有着不靠谱的师父,早早当家,虽没有太多修炼天赋,但在做生意上却极有天资。
如今,彩缘楼在文芯手上生意红火,蒸蒸日上,他们这些股东不再缺钱。
时间过得真快呐。
眨眼间,玄天大比也快要结束了。
“嘿,我们今夜不醉不归!”沈鹤风拿着酒盏,大言不惭道,“谁也不准用灵力驱散酒意,就看看咱们几个谁酒量最烂,谁最好,如何?敢不敢比!”
李灼华第一个应战:“有何不敢!”
陆嘉垚也喜道:“好啊!”
他修炼比不过这几人,但酒量那可是相当不错滴。
其他几人无所谓,便应了下来。
结果,三杯后,酒前跳得最高的沈鹤风话都说不利索了还要吹牛:“不是我吹,老、老夫行走江湖湖湖……这么多年,喝过的酒比你们、喝过、的水还、还要多……”
哐当一声,脸红得像猴子屁股的道士眼一翻,便醉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李灼华斜眼,用鼻孔看地上的醉鬼:“就这?”
两壶酒后,陆嘉垚这傻孩子开始抱着酒壶坐在地上哭:“呜呜呜我想回青州了,我想我娘,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家这么久呢……”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李灼华懒得理会这两个酒下败将,嫌吵还飞快踩了陆嘉垚几脚,然后继续和温霜白拼酒,“师妹,再来!”
温霜白笑眯眯地点头,丝毫不在怕的:“来。”
两人开始对壶吹,三壶四壶……七壶后,站在桌前的红衣女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是的,灼华师姐倒下去的时候,腰杆子都不带弯的。
温霜白叹为观止,伸手将师姐稳稳接在怀中。
骚瑞,她忘了说,穿书前她可是能凭酒量在年会上乱杀的打工人!
在姐妹俩对壶吹时,角落里,谢子殷在和银玄有一杯没一杯地小酌。
谢子殷在给银玄倒酒时,眼神开始迷离的银发男子忽而认真蹦出一句:“子殷,你若对我师妹不好,我会杀了你的。”
谢子殷顿了顿,一笑:“好。”
酒过三巡,银玄晃晃脑袋:“不行了,不太行了,我要睡了。”
他慢慢站起来,慢慢蹲下,然后蜷缩进桌底,安详睡了。
谢子殷:“……”
温霜白将醉了的师姐和小师妹都安置好,走过来,蹲在桌前,看着桌底下醉态各异的银沈陆三人,头疼。
她手撑着谢子殷的腿站起来,凑在他耳边说话时嗓音含着醉意:“他们三,我不想管……”
“我来管。”
“好。”
谢子殷看着女子摇摇晃晃离开宴厅,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起身将三个大男人扔到客卧后,便去了阁楼找温霜白。
彩缘楼隐在帝州城外的一处山顶上。
从彩缘楼的阁楼望去,能远远望见帝州城的万家灯火,还有守护这万家灯火,矗立在群山之巅,与星河接壤的圣塔。
谢子殷走到她旁边:“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我在用风散酒。”温霜白揉着太阳穴,“我头晕。”
谢子殷低头查看她状态,伸手用手背探了探她微红的脸颊:“要不要解酒丹?”
“不想吃。”温霜白拒绝,忽而歪过头去看他。
两人距离一下子拉近。
谢子殷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人就杵在原地,像一棵树般岿然不动。
温霜白看了会儿奇怪地咦了声,又凑得更近去看,近得谢子殷能闻见她唇齿间的酒香味。
她问:“你怎么看起来没有一点醉意?”
“我是医修。”生理的反应难以克制,谢子殷战术性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还算理智地解释,“就算我不用灵力,酒也奈何不了我。”
温霜白根本就没注意到这半步,她只觉得晕,身边这人又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便靠过去,嫌他手臂靠着太硬,蹭啊蹭,蹭进他怀里,末了不忘说他:“你这不就是作弊吗?”
“……”谢子殷又不舍得推开她,唇绷得紧紧的,身子也绷得紧紧的,据理力争的时候,声线像被烧干的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我没用灵力,不算。”
温霜白:“算。”
谢子殷:“不算。”
“算。”
“不算。”
“算。”
谢子殷深吸一口气:“……”
“就算。”温霜白很不服,从他怀里转了个身,靠在阁楼的栏杆上,仰头望着他,“不信明天等他们醒了,问问他们算不算……”
“温霜白。”蓦地,谢子殷低下头来,黑色的星眸似被夜晚的乌云遮住,变得晦暗不明,“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
“很幼稚。”他说,“我们能不能做点成年人的事?”
阁楼上夜风猛烈,吹起两人的黑发。
黑发在风中交缠,温霜白睫毛颤动不停,她心里有慌乱,视线下意识挪开,但又看回去,看进他暗示意味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