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霜白仰头看了眼,心想这就是沈鹤风昨日说的,谢子殷和那妇人私会的院落吧?
嘎吱一声,木门被谢子殷缓缓推开。
温霜白站在他后头,见状好奇地探着头往里张望,却在望见小院里的场景时,猝不及防愣在当场。
只见古色古香的小院里,挂满了样式精巧的花灯,小院最大一棵梅花树下,摆着一桌丰盛的佳肴。
天气虽已变冷,但还未到梅花开的时节,树上只开了点点花骨朵。
温霜白喃喃:“今天……是什么日子?”
“霜降前三天。”谢子殷低头看她,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清冷的声线含着无尽温柔,“生日快乐,小温女士。”
“你……”温霜白望进他的眼里,心里因这一切泛起层层波澜,最终只化成一句话,“你居然偷看我作文??”
她和原主有相同的名字,只因他们的生日多多少少都和‘霜降’这个气节有关。
原主生辰就在霜降那天,而她在霜降前三天。
温霜白写过一篇关于生日的作文,作文主题是关于幸福,她便写道:我的生日在霜降前三天,每一年生日,爸爸妈妈都会给我买蛋糕……
可自从爸妈相继离世后,没人会记得这个日子。
后来,连她自己都忘掉了。
不记得这一天,就不会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感觉到心里头空空落落的,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和抛弃。
就算有同事随口问起,温霜白也只说她不喜欢过生日。
她从未和人提过生日是哪天,就算是身份证上的,也是不准的。
可他居然,知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到的。”谢子殷关上院门,很绅士地带着温霜白入座,“你的作文它自己掉在我面前。”
当时在神诡峪的幻境里,温霜白进病房和爸妈对峙,把书包随手给了门外的谢子殷。
谢子殷在门外和鬼魅缠斗时,书包被破坏,作文掉了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
过目不忘不是他的错吧?
温霜白张张嘴:“感情还是我作文的错?”
“没,我可没这么说。”谢子殷想起她作文,还不忘点评了一下,“写得挺好的。”
温霜白也不跟他客气:“谢谢,我也觉得。”
谢子殷莞尔一笑,指尖在桌面轻扣三下。
下一瞬,旁边后厨的门被推开,一位妇人端着一个生日蛋糕走了出来,放在了温霜白面前。
妇人朝温霜白福了福身:“姑娘生辰快乐,愿万事顺遂。”
温霜白的视线在妇人衣袖口沾着的糕点痕迹上一扫而过,道:“谢谢。”
妇人微微一笑,便很自觉地离开了小院,将此地留给两人。
至此,温霜白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这几天,谢子殷都在准备这些,准备这个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蛋糕。
她低头看了看。
就在梅花树下,温霜白右脚边,还放着一个打着漂亮蝴蝶结的檀木盒,很明显是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虽还没打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里头淡淡的灵气涌动,里边的东西定然不便宜。
“她是百花街这一带很有名的糕点师傅,我托她帮忙研究蛋糕如何制作。”谢子殷一边说,一边慢慢给她点上蜡烛,“准备好要许什么愿了么?”
烛光在眼前一根根亮起。
透过烛光,温霜白忽而看向他:“你会给你的每一个朋友都过生日吗?”
“当然不会。”谢子殷顿了顿,话在舌尖停留片刻,方轻轻抬眸。
男人黑眸里倒影着温霜白因摇曳的烛光而变得摇摇晃晃的影子,半笑着告诉她,“我只给我喜欢的人过。”
第118章 第一天
好一会儿,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晚风在轻轻吹。
周遭安静下来,近处蜡烛细微燃烧的声响,和胸腔处的心跳声,便变得清晰。
谢子殷说完后,就一直在盯着她看,眸光灼灼,不再加以掩饰,带着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侵略感。
温霜白下意识避开,低头看看随风摇曳的烛火,又抬眼飞快瞅一眼他。
明明夜间气温很冷,但却莫名脸热。
谢子殷打量她片刻,收回视线:“先许愿吧。”
“好。”
等她许完愿吹完蜡烛后,谢子殷随意般指指梅花树下:“给你的生日礼物,打开看看?”顿了两秒,他补充,“哦,不过可能会有点疼。”
疼?啥礼物还会疼啊?
温霜白纳闷,好奇地拿起打着漂亮蝴蝶结的檀木盒。
身为一名炼器师,她一拿就知道这檀木盒本身就不便宜,材质厚重,锁扣的地方还是个阵法机关。
阵法处的灵力如萤火虫的光晕般缓缓闪动着,温霜白伸出大拇指,指腹被轻刺了下,殷红的血滴涌出,被吸入阵法,传送至盒内。
就在这一瞬,温霜白明显感觉到,随着这滴血,有什么主仆契约在无形之中生成。
所以檀木盒里是某种法器?
温霜白正猜着呢,忽而啪的一声响,檀木盒从里头被打开,一朵花探着大大的脑袋挤了出来。
此花迎风而涨,越涨越大,且格外嚣张,短短一瞬间,就窜得老高。
月色之下,憋屈地在檀木盒里待了好久的花花甩了甩花脑袋,殷红的花瓣比温霜白有史以来见过的任何一朵红玫瑰还要红。
这是那朵,食人花。
食人花伸完懒腰后,嫩绿的枝杆扭来扭去,低下花头,用柔软鲜红的花瓣亲昵地蹭了蹭它新主人的脸蛋,然后渐渐变小,懒懒缠上温霜白的手腕。
温霜白讶然地看着手上那小巧别致的食人花手环,望问对面慢条斯理在切蛋糕的男人,有点不敢置信:“你把它送我?”
谢子殷微微颔首。
“但是。”温霜白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它非常值钱。”
“我知道。”正因为食人花稀有,在当今的
玄天大陆仅此一朵,他才觉得适合送给她。
温霜白垂下眼帘,轻轻抿了抿唇角:“为什么?”
谢子殷缓缓抬手,越过一桌菜肴,将切得很好看的蛋糕递过去:“我觉得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明显吗?”温霜白小声质疑,在她看来,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很明显,都是悄咪咪的暗示和试探,时而会让她产生一些他到底在想什么的疑惑。
“没有吧。”温霜白伸手去拿蛋糕,果断摇头,轻哼道,“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话音落下时,装着蛋糕的瓷碟一角已经搁在了温霜白手心,谢子殷正欲松手。
可就在她想拿走时,本欲松手的男人眉梢微挑,修长的指节一用力,重新抓住瓷碟,任凭温霜白用力,瓷碟就在半空中,纹丝未动。
“那好。”谢子殷抬眼,面容肃然,直视她,“温霜白。”
温霜白莫名心就咯噔了一下:“嗯?”
“我……喜欢你。”谢子殷语气尽量平静,但说着说着,越说越轻,耳尖一下子就红了,清冷的声线细听有一丝颤音,“你,要试着和我谈一下恋爱么?”
此话一出,连带着温霜白的指尖都跟着颤了颤。
片刻后,她如梦中惊醒般,飞快收回手,连蛋糕都不要了,低着头坐着,状态突然间就变得不对。
谢子殷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男人耳尖那抹红来得快褪得也快,他顿了顿,隔着桌子,将蛋糕轻轻放在她桌前,没再开口说什么,也没有催促。
本来,谢子殷没打算在今夜说什么。
他就是想给她过个生日,但她既然问了,他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便顺势答了。
而且评估她的表情和反应,他觉得,她好像也对他有意思。
可现下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谢子殷拿起酒杯,浅抿了口,在想如何补救。
一片死寂中,温霜白闷闷开口:“谢子殷。”
“嗯?”
“其实,我觉得我们当朋友就挺好的。”温霜白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手腕上食人花的枝叶,斟酌着说,“我挺满意我们当下的关系,你,还有我们小队的其他四个人,我真的不是很想去改变些什么。毕竟友情,比很多关系都要长久,不是吗?”
谢子殷不想说话,于是就没说话,垂着眸,半张脸藏在阴影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霜白看他一眼,又收回,指尖在桌沿划来划去:“所以谢子殷,我觉得,嗯,我的意思是,可能,我们……嗯,可以试试。”
“………………??”
在她一堆似乎要宣告拒绝的转折语后,听清她话中意思的谢子殷一脸问号地抬头,拧着眉:“什么?”
心满意足欣赏完他的脸色,温霜白嘴角忍不住扬起,拿起勺子开始吃蛋糕,含糊不清地丢给他一句:“听不懂就算了。”
看着一脸狡黠疑似奸计得逞的女子,谢子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你刚刚在演我?”
温霜白一口否认:“才没有。”
虽然刚刚她确实故意的,但是,她确实也那样想过。
早睡的那晚,她一个人想了很多。
当下的关系,她其实也很满意,如果他一直不说,她也会装不知道,就这么心照不宣地相处下去。但如果他开口了,那,她也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