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哪处没有别人,还是有一人杀了其他人,然后自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荒谬。
唯有妫昭面色发白,那族长亦是目含阴翳凶光。
因为此事确实如此,想来夭枝真的知道了什么,这般说来,若真有剑影成像,那便不好说了。
妫昭几乎很快便抬头,任由她的剑,在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神情严肃,根本不怕死,“胡言乱语谁会信?天下怎会有剑记影像一事,根本就是凭空捏造!”
夭枝手中的剑不曾移开,也不生气于她的嘴硬,极为平和,似乎不解一般开口,“你何故如此笃定,亲眼看看不就知晓了?”
妫昭当即反驳,“虚假的东西何故要看,你分明就是想要拿到罪证,毁灭证据!”
族长走出一步,“此等荒谬之言,竟敢在九重天上耽误诸仙的时间,简直笑话!
那剑乃是证据,岂是你说拿就拿,说看便看的?!”
“是吗?”夭枝轻轻反问,下一刻,她微微抬手,召唤决起,“总召万物,雷霆不及,剑来!”
周遭声音无端静下,安静至极。
下一刻,天际一声清越剑鸣,一柄剑突然从天外云中飞来。
直接到了她手里,而剑身上还带着血迹,显然是从案阁之中而来。
她拿着手中剑,手间一转,展示在眼前,看着族长笑道,“还真就是我说看便能看呢。”
族长见她这副挑衅做派,全身难以克制的气怒,还要装出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夭枝不由好笑,若论气死人,她可有的是经验,当年在凡间,面对那群滑不溜手的百官,能气着他们口吐鲜血。
若论此事,她可是经验丰富。
族长看着她手中的剑,“竟敢私自拿取罪证……”
他话还未说完,天帝已然开口,“既如此,便看看罢,至于擅自拿取罪证一事,可看完之后再论。”
众仙闻言皆是听从。
族长闻言紧绷着脸,一言未发。
妫昭看她竟这般容易唤来了剑,一时面色苍白,不由真的相信她所言非虚,否则她怎敢这般大闹天界,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妫昭看向族长,惊惧万分。
那厢,仙官已然上前,配合夭枝展像。
夭枝伸手为指,施法而去,剑身微颤,紧接着,一段影像自剑身而出,慢慢浮现于众人眼前。
那影像凭空展示在众人面前,荒地火山,乌云山巅,灰雾一片,俨然就是妖界十层门内。
他们如今站在仙界,竟能感同身受这妖界火山扑面而来的炎热,一时间身临其境。
果然抬眼便看见山巅数人,他们这般视角如同在剑刃中一般。
那狇奚的爹看见影像中的狇奚,一时间红了眼,“奚儿。”
这一声叫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看他们的动静。
果然争吵之后,二人离去,夭枝一时激动,无意识间想要冲进火山,狇奚连忙拉着她。
夭枝气血上涌,率先晕了过去。
拉扯之间,几人竟也晕厥而去。
紧接着,所有人便是成排成排晕倒而去。
只有一人还坐着,他在弟子中极为低调,甚至想起他都是面容模糊,名字也不常被人叫起,从来独来独往。
此弟子站起身,完全没有被迷晕的感觉,见所有人晕倒亦不惊讶。
他似乎着急,快步走来夭枝身旁,拿起她手中的剑,这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导致他们的视角也同样颤抖。
下一刻,他抬手一剑,最先便杀了狇奚。
“奚儿!”中年男子大叫出声,痛苦万分。
众仙未言,有人低声安慰,继续看着。
那弟子一边杀人,一边留着泪,颤抖着声音开口,“族长,神女,你们答应我的,照顾家中,一定要做到,否则我……”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一股仙力而去,直接击向剑身,影像瞬间消失,剑也“啪嗒”一声砸落在地。
众仙皆静而看向族长。
妫昭面色惨白一片,不曾想竟真有此法。
夭枝笑着,慢悠悠问,“族长这是做什么?”
所有人皆是安静。
族长收回手,厉声道,“这分明就是在骗人,我等仙家岂会被骗!”
夭枝不急缓道,“既如此,为何不继续听下去?你们如何杀掉正派之人狇奚,嫁祸于我,好除掉我这个储君弟子?”
众仙听闻此言不可能想不明白。
凤族的妫昭乃是天后人选之一,很有希望嫁给天界储君,做未来的天后,未来必要掌管许多,可夭枝是储君的大弟子,且还是亲传弟子,能力出众,少不得要分权。
诸多事物皆交由弟子,那么凤族的势力便就小了,但倘若这储君弟子另有其人,且或是自己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众仙对于此等任人唯亲的行为,倒是已经麻木,此事只怕都算一桩小事,只是没想到竟杀了三十七之多,各中不乏能力出众的弟子。
人群中瞬间哗然,皆是震惊。
族长半分不慌,伸手揽袖,“荒谬,你不过一个凡间仙,要我们这般大张旗鼓来谋害你,未免太过托大!”
“那若是不止我碍了你们的眼,连狇奚也碍了你们的路呢?”她说着继续道,“他是年轻弟子中最出色的一辈,也是你们最是细心栽培,可是偏偏你们要他做的,他都不做,甚至要与你们划清界限,这样又如何维持你们上古遗族的权利?”
“你胡说!”夭枝还未说完,便有上古遗族的人站出来怒指。
话到最处,那眼眶通红的中年男子猛然站了出来,“那族长倒是说说为何要毁坏罪证?!
再说说,这弟子家中子弟皆是碌碌无为,为何可以在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担当重任?!”
族长猛然看向他,眼中凶意叫男子微微怯懦,可为了他的儿子,他亦不怕了。
“族长,是解释不出了吗?”男子眼中含泪,被压制已至癫狂,他仰天笑起,双手大张,却自知无处申冤,只余绝望,“看看这偌大的天界,世族压制,连凡间都不如万分啊!
公平何在啊,我儿公道何在!!!”
他歇斯底里,当即冲着天帝跪下,“陛下!陛下!!!你看看这天界,都烂到根里了,三十七个孩子,活生生的人啊,因为一己之私全都死了!”
族长闻言却半分不怕,有恃无恐,旁边上古族人开口平淡道,“狇仙长,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言辞还是要注意分寸。”
这平淡之言,显然就是威胁,狇仙长瞬间苍白了脸。
夭枝上前一步,慢悠悠笑言道,“众目睽睽就敢威胁于人了,当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在凡间都没见过这么蠢的。”
那人猛然看向她,眼含杀意。
族长看向天帝开口道,“陛下,你知晓我,此弟子身死,我给予帮助乃是常事,其他弟子家里我亦是帮衬了。
若是知道此事这般吃力不讨好,惹人话柄,便就不该管这事。”
他说着,深深叹息,双目含泪,“陛下,诸位仙家,我怎可能做此等事,这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这都是我们这些上古族征战沙场,到如今才有机会教养出来的孩子,我们子嗣本就艰难,怎可能做这恶事。
区区一个影像,根本就是捏造的幻象,这般污蔑,我实在心中不平!”
一时间,众仙听闻此言,皆是戚戚然。
上古那一战太是惨烈,许多大族最是杰出的子弟皆命丧于那处,算是真正为了他们仙界牺牲了性命,听到此处怎不心怀怜惜?
妫昭当即开口,“对,她含血喷人,这就是她伪造的,我与此弟子交好,他死了,我们凤族照顾其家中人,又有何不可!”
夭枝不作理会,伸手施法,拿起了剑,“怎就到了你们上古遗族子嗣去了。
今次说的是此事,便就只说此事,我一个凡间仙只要清白,既不承认,那就听听你们二人如何坐下谋划,如何扶持此人模仿我术法,又如何布下迷雾阵法,教其如何杀人,这些这弟子可都在杀人的时候一五一十说了,便是凭空捏造也捏不出来你们的布阵之法,两厢对比不就看出来了?”
她话还未说完,手中的剑便已然“砰”地一声,被仙力劈断而下。
族长抬手收袖,满面怒容。
如此,众仙家见之,岂还有不知之理?
从来想要毁坏罪证的,只有杀人者,抑或是杀人者的亲眷,绝无例外 。
夭枝看着掉落在地的剑,抬眼看去,直白道,“若心中无鬼,为何不敢听之?”
如此一而再,已是板上钉钉,无人再信其与此事没有干系。
族长猛然看着她,再无仙者之相,那眼神阴森之意,倒比魔界之人还可怕上三分,如若不是此处人多,恐怕已然动手杀人。
妫昭见他这般亦是害怕,她面色惨白,再也承受不住众人目光,颓丧无言。
天帝缓缓开口,“拿下二人,押入锁仙塔。”
族长当即挣脱开来,还要开口,“陛下,我乃老臣,我为天界鞠躬尽瘁,此事我还可以解释,那阵法之事!”
“族长不必解释了。”夭枝开口打断,慢道,“此影像乃是我凭空捏造,剑中根本没有影像,不过是诓你们的。”
她伸手扶心,状似后怕般慢悠悠道,“险些就没骗到你们,差一点呢。”
族长闻言瞳孔骤缩,额角青筋暴起,似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人!
“你!你!!!”他目眦欲裂,怒发冲冠,“蛮谎小儿,胆敢欺弄愚弄我至此!”
妫昭一时大惊,猛然抬头,“你是信口胡诌,根本没有那回事!”
夭枝点头开口,“是,我从头到尾有说过证据是真吗?”
此言一出,众仙家皆是一默,莫名安静。
妫昭无力颓坐,瞬间绝望,她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是这般……冒死上九重天,走这一步死路。
这般兵行险招,狡诈至极,如何能防?
她真以为她全都知道,毕竟是一五一十全说中了,连那现场景象都一模一样……
如今证据真不真都说明不了什么了,她凤族参与其中,是无可置疑了。
她无力坐倒在地,再也没了反驳的力气。
天帝伸手施法而去,捆仙绳瞬间缠绕族长身上。
天帝开口,“押下去,众仙家尽数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