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写上：华夏洞府。

　　“那个华夏洞府在哪？”

　　玳玉：“是华、夏、天、宗，在庐镇。”

　　道宝不以为意：“这么远？不要命了，敢在魔窟和第四界门口落户，看来修仙界的土地价格又涨了。”

　　玳玉：“没眼界，庐镇只是个入口，我师姐说华夏天宗有几百栋高楼，还有一整个镇子，是个很大的很繁华的现代化宗门！”

　　现代化是什么？

　　道宝：“哦，所以这破洞府擅忽悠，所以才忽悠到你一个双灵根的，没有被修仙界鞭笞过的单纯徒弟。”

　　玳玉眼皮子一抽：“我们在凡间分院收了一千多个学生呢，你个银样镴枪头。”

　　“哦哦嗯嗯嗯好好好。”

　　道宝在卷轴上写：华夏洞府的新弟子年纪轻轻可惜脑子不好，喜欢做白日梦，妄想程度高，嘴巴和我一样刻薄，可信度为0，预判宗门分值5分。

　　想了一会儿，道宝又加了句：新弟子修为和资质应该远超掌门，掌门可能是个快死的糟老头。

　　*

　　且说邱阳子回去路上，心情极好，沿途还不辞辛劳散播有关药经山的谣言，致力于能多抢到药经山一个生意是一个。

　　在飞了三天三夜后，玉阳宫众人于逍遥宗下的小镇找了个客栈歇脚，顺便兜售丹药。

　　鱼龙混杂的小镇客栈内，来了不少想加入逍遥宗的散修，个个都是好手。

　　热闹间，众人倏闻到一股怪味儿。

　　客栈的门框里，竟逆光进来一个骑着牛的老头儿。

　　他把牛栓在门边，动作自得缓慢，全然不顾他人视线。

　　老头银须白发，满面皱纹，瞧着至少八十岁了，但身板挺直，看不出修为。

　　众所周知，在修仙界看不出修为的只有两种人：没修为和化神以上的大能。

　　但老头穿得忒寒酸，背上连个剑和拂尘都没有，看不出修的哪门哪派，只有一个背篓和一根钓鱼竿，一身的野草味儿和鱼腥。

　　关键他骑的还是一只又老又丑的青牛。

　　试问现在的修士，谁不是骑着仙鹤之类的仙宠，谁还骑牛啊。

　　所以肯定是个没什么修为快要死的散修。

　　邱阳子嗤笑，扔给老头一盒丹药：“老头子，要不要丹药，买得起的话，给你便宜些，能让你多活几年，多的不说，把你那青牛给我们耕地。”

　　众修士大笑。

　　老头子旁若无人地把丹药拿起来一看，一抛，砸到邱阳子脑袋上：“屎壳郎打食——滚成一个蛋儿。”

　　邱阳子被砸蒙了。

　　众人咂摸了一下老头儿的话，有的小声嗤笑出来。

　　你这老头！

　　邱阳子大怒：“你竟敢骂我玉阳宫的丹药是屎？！我玉阳宫可是修仙界十三派中唯一的丹修道门！”

　　老头儿慢吞吞找了个座位坐下，环视众人，边看边啧啧摇头：“你这是关住门子称皇帝——自尊自贵。”

　　邱阳子额前奔出三道青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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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让这死老头好好说人话，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短语！

　　“你是哪来的散修。”

　　老头笑着指指天：“老道自华国而来，要找华国的道门。”

　　此间修士们互看一眼，均耸肩摇头。

　　什么华国，听都没听过。

　　有人笑说华国？是不是那个华夏天宗？那的确是个适合他的宗门，毕竟都是“嘴修”。

　　喧闹间，老头忽然从怀中悠悠然掏拿出一粒丹药。

　　没有盒子，就大剌剌从衣服里直接掏出来。

　　那丹落下时，散着夺目白光。

　　众人屏息细看。

　　这丹药！

　　通体清透，只一眼便知不是凡品，起码二阶以上，和它相比，邱阳子手里的丹药确实只能是“屎”。

　　邱阳子：阿这！

　　他扑通一声扑到老头面前：“老头，奥不不不，大能，我们是玉阳宫人，玉阳宫真是这修仙界的第一炼丹道门，你来我们这处瞧瞧，我保你过去就是一个长老！”

　　“第一炼丹道门？”老头儿笑了笑，“走，去瞧瞧！”

　　而正儿八经的华国宗门掌门本人——关月荻，如今正躺在白云观内。

　　关月荻突破后请了两天假，于白云观打坐。

　　静心抹平识海的震荡，将神识润物细无声般，散布整个华国大地。

　　台风离开后，N市又下了几日的雨。

　　细细密密的，叫人难受。

　　关月荻运转七七四十九个周天的灵力后，能感觉到大自然与她渐渐融为一体，她只要坐在白云观，便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远至战斗民族边境、跨海的台省，都能被她捕捉。

　　哪里在作恶，哪里喜庆欢腾，哪里有阴谋集结，关月荻一清二楚。

　　但只需一滴雨，便像胸口滴落岩浆，灼得她收回了神识。

　　随着境界的提高，关月荻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她有心魔。

　　上清仙宗不除，她不得飞升。

　　这何尝不是一种偏执。

　　关月荻抬起苍白的指尖，轻轻扣下百叶窗，望着外头淋漓的雨珠出神。

　　那日也是这样的大雨。

　　那年，修仙界的关月荻刚过15岁。

　　她都不知，上清仙宗原来会下雨。

　　为了一个弟子，驱动当年大战时布下的治疗大阵，下了整整三日的灵力雨。

　　也是那天，乔颖之被上清仙宗的弟子们簇拥着送回上清仙宗，瘦削的手搭在何明泽肩上，一路鲜血淋漓。

　　关月荻躲在三师兄身后，望着从进宗后便板着脸，没给她一个眼神的大师兄、师父、长老们。

　　大家不知商议了什么，她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仙根”“火系”“向人皇交代”。

　　全场忽然静下来。

　　冷漠的，贪婪的视线纷纷聚焦于她。

　　当时距离得知乔颖之的还活着，过了三年。

　　在得到乔颖之消息的这三年里，从全宗门力捧，到坠入冰窖，关月荻已经承受了三年的同门冷暴力。上清仙宗实力为上，实力不够地位来凑，但关月荻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她没有怪过任何人。

　　尽管这三年过得痛苦，但好在大师兄和三师兄依旧会睬她。

　　她也想过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是不是自己太废了，还不够刻苦，那么多资源都无法让她引气入体，是她让大家都失望了。

　　但这一刻，关月荻想逃。

　　她往后退了半步，三师兄忽然转身，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那张常年冷漠的脸，在那一刻如冰锥刺入她的胸腔。

　　关月荻吓得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三师兄……大师兄……师父……”

　　她噗通跪下来：“师父，阿鸾错了，阿鸾一定好好修炼，一定努力炼气，师父不要抛弃阿鸾，师父……三师兄，阿鸾什么剑法都会学，再也不回嘴了，三师兄……大师兄……”

　　鸿天真人走到她面前，把她扶起。

　　关月荻哭花了脸，攥着他的袍角。

　　鸿天真人慈爱地抚摸她的头顶，一如当初刚入上清仙宗那样：“阿鸾，不怕，为师在，阿鸾不会痛的，无论如何，阿鸾都是师父的好徒儿。”

　　“不……不是……才不是！”

　　关月荻猛然睁开眼。

　　胃部传来一阵生性的绞痛。

　　她捏住帕子狠狠干呕起来。

　　从前这时候，都是在修仙界昏死过去，在现代醒来呕一水池的血。

　　关月荻扯开帕子，才忽觉自己是从现代入定，到了修仙界。

　　都是噩梦罢了。

　　手心捏紧，触到冰凉的丝滑的丝绸。

　　关羽荻回过神：哪来的帕子？

　　锦绣重工的帕子，一眼便知属于谁。

　　她用净尘咒洗净，塞进袖口，提剑推开房门。

　　宅院内布满了阵法，就像怕她突破失败丧命似的。

　　关月荻一一看过去，发现都是极强的护法阵。

　　有这些阵法，哪怕鸿天老儿轰过来她也不会死。

　　院中央的摇椅还晃着，显然那人刚离去。